白云深处，琉璃金瓦闪着金光，宏伟的宫殿群巍然成片，悠扬的钟声此起彼伏，待要细听，又不知从何响起。</p>
天宫侍卫戍守山梯，每隔五十阶就有两名，金甲执杖，目光森然。</p>
天枢峰上的建筑一律白柱金瓦，墙面或是月白，或是白底赭红，对比身畔朴素的黑色山岩，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奢华之美。</p>
从第一对华亭开始，山路就是用蓝玉铺就，复百阶渐变为青玉，复百阶再渐变为白玉，一直到天宫正大门口。</p>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登天之梯。</p>
无数人跪在这里，爬一阶，叩一个响头，喃喃祈祷。</p>
他们透出来的虔诚发自肺腑，仿佛世间大事无过于此。</p>
贺灵川就从他们身边经过，一路轻快登顶。</p>
眼前偌大广场都用洒金白玉铺陈，至少能站两千多人。高山之上要腾出这么一大块地方不容易，老葛说，这是重修后才造出来的平台，以供人们露天膜拜。</p>
天枢峰是墟山的最高峰，但大还宗原先的主峰是天璇峰。</p>
“这第一座大殿就是崇仰殿！”老葛来了精神，大声讲解，“修造它用掉黄金一百二十万斤，珍珠九千斤，玛瑙三千一百斤，砗磲珊瑚琥珀等都在两万斤以上！”</p>
近看天宫大殿，样式与地面建筑完全不同。</p>
人间的建筑重在雕梁画栋，但天宫建筑喜欢用石柱代替木柱，用石墙代替木墙，而在柱、墙上精雕细镂。建筑本身外形敦厚正方，并没有地面和其他主峰上的飞檐斗拱。</p>
贺灵川从前去过的地方，殿是殿，塔是塔，二者互相独立。</p>
但天宫殿堂至少是三层起建，并且脑门儿正中还喜欢顶一座塔，或浑圆或削尖，款式与地面的浮屠又是截然不同。</p>
贺灵川随众人入殿，顿时眼前金光闪动，震得他后退半步。</p>
殿内镀金，而且是十足赤金，柱、梁、墙、神像，桌椅、烛台……基本上除了进来的游客之外，每样东西、每个角落都是金灿灿地。</p>
甚至贡桌前的蒲团也是金丝织就。</p>
当然游客也别想偷走，否则大殿守卫一定会察觉，并且立刻剁手。</p>
真地剁手。</p>
殿堂很高，多用圆门拱顶。贺灵川抬头恰见天花板上绘一幅群星璀璨图，夜幕采用整块天然墨玉，颜色渐变，果然像夜空一样深邃。最难得它天生带有密集的亮点，打磨过后便是银河。</p>
至于其他闪亮的繁星，要么是珍珠，要么是水晶，或者红蓝宝石……</p>
怪不得老葛方才介绍说，建造这座大殿用掉那么多珍宝。</p>
珍珠如土金如铁，不外如是。</p>
贺灵川深吸一口气，在这里嗅到的全是财富和权势的味道——</p>
这两样东西，几乎就是众生的终极梦想，如今赤果果地袒露在这里，对于头一次进入天宫的所有游客来说，感受到的震撼是全方位的。</p>
贺灵川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见识过无数庙堂深宅，用百斤黄金布设家私就是小里小气，用上千斤黄金就是土里土气，但用上一百二十万斤……</p>
那就是恢宏大气，世间仅见。</p>
别忘了这里是崇仰殿，供奉众神之地。</p>
殿里列着大大小小神像，要么威严、要么慈悲、要么凶恶、要么惊悚，金身都是十足赤金雕成，而非表面镀金。</p>
这座大殿的设计者，直接将天神与财富、权势紧密关联。</p>
而每尊神像前面香火袅袅，都有人类匍伏。</p>
无一例外，神像都是人类或者半人半妖的形象。</p>
姜陶一进殿就目不暇接，恨自己少生了两只眼睛，不停惊叹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p>
建这大殿，成本不可想象。</p>
他们蕞尔小国，建起这一座大殿的开销，能顶他们多少年的国库收入？</p>
贺灵川看他和其他游客的神情，就知道崇仰殿的建造目的已经达到。</p>
这是权势的降维展示。</p>
高霁林则很好奇：“天神真的都是这副模样？”</p>
立在崇仰殿中，他不敢伸手去指，只是偏头看向左边的神像：</p>
“像这尊妙湛天，她的模样就与我在金光沙漠里见到的完全不同，那里也有游族敬奉妙湛天。”</p>
这是一尊女神，眼帘低垂、宝相庄严，手里提一盏天秤模样的法器。</p>
最奇特的是天秤顶尖还嵌一只黄色的独眼，竖瞳则是浅紫色的。</p>
贺灵川一见这只独眼，就觉得眼熟。“金光沙漠里，这位女神是什么模样？”</p>
“打扮不同，拿的法器也不同。”高霁林想了想，“好像是拿一把琵琶。”</p>
“哦！”贺灵川也想起来了，自己在盘龙城见过这种眼珠子！</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