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妖傀师，试验过程充满了怪异和扭曲。</p>
贺灵川默默转头不看。</p>
妖傀师一旦全心投入工作，好像就不太计较自己的处境。五只蛛妖只坚持了三天，董锐就对守卫提要求：</p>
“下一批！”</p>
……</p>
一转眼十五天过去。</p>
贺灵川不是给董锐打下手，就是应蛛后的召唤去陪它聊天。</p>
这头巨妖在魔巢沼泽一住百年，中间只出去过两回，然而它对外面的世界似乎相当了解。</p>
也就是说，它还有对外沟通的渠道？</p>
贺灵川设想过无数回，怎样趁这头巨妖不注意时送它温柔一刀。</p>
然而怎么算都不保险。朱二娘十二只眼睛分布在头颅两侧，基本是三百六十度视野无死角。</p>
再说，它这样的上古大妖连睡觉时都外放灵识，贺灵川想偷袭它，殊不容易。</p>
蜘蛛没有眼睑，只要它静立不动，谁知道它是睡是醒？</p>
更何况，这种妖怪还有许多匪夷所思的本事。贺灵川就见过她拔出自己的眼睛，结果眼球落地长脚，又变成了一只小蜘蛛。</p>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要害在哪。</p>
遑论朱二娘手下还有一支蛛妖军团，数量上虽然远不如一百年前，但仅凭贺灵川自己肯定对付不了。它连南轲将军都干死了，弄废他俩不是轻轻松松？</p>
贺灵川私下里还掏出鸢钱看了几次，发现上面附著的元力只能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p>
说白了元力的来源是“众志成城”，他现在远离故土，身边又无将士，就一个虚牌在手，没有“众志”哪来的元力？</p>
没有元力，那就得全凭实力了呗。他更没把握对付朱二娘。</p>
这些天，贺灵川无事就在沼泽里四处闲逛，一来尽快熟悉地形，二来找机会想办法。</p>
魔巢沼泽太大，他走了几天都没走完，这头巨蛛也听之任之，好像根本不担心他会私下逃走。</p>
贺灵川干脆当着它的面问起，朱二娘哈哈大笑：</p>
“魔巢沼泽外围有蜃雾，你根本走不出去，我担心什么？”</p>
它吃吃笑道：“就凭你身上那一点点稀薄的元力？破不了蜃雾。”</p>
虽然没亲眼见到贺灵川的社稷令，但它的灵觉十分惊人。再说贺灵川也没隐瞒自己的家世，它知道这是鸢国夏州总管之子，多少能在军中混个虚衔。</p>
“哪儿来的蜃雾？”好吧，出逃难度进一步增大。就算他能对付朱二娘，又要怎么逃出蜃雾的包围呢？</p>
“八十年前，有一头蜃妖搬来魔巢沼泽。为了让我们同意它的入住，它在沼泽外围布下蜃雾，以防止人类侵扰。从那以后，沼泽清静多了。”</p>
魔巢沼泽物产颇丰，常有人类进入采集物资，甚至悄悄猎杀朱二娘的子嗣。</p>
地穴蛛能提供好几味药材。</p>
蜃雾弥漫以后，除了身具元力的军队，旁人几乎就进不来了。</p>
虽然巨蛛不会眨眼，但话里话外都是“我知道你想逃跑”的意思。贺灵川摸摸后脑勺：“‘我们’这个‘们’字是什么意思，沼泽里还有别的妖怪？”</p>
朱二娘的声音一下就变得冷淡：“谁没有讨厌的邻居？你要跑去别人地界被吃，休怪我不救你。”</p>
说完，它就迈着八条大长腿走了。</p>
这一天贺灵川往东走，望见小山沟里突兀地竖着一块巨石，高约丈余，扁平如碑，上面覆着厚厚一层蛛丝，阳光下居然流光溢彩。</p>
他一眼认出这是朱二娘所产，不由好奇，走下去一看才发现，碑的另一面竟然盖一张蜕下来的皮料，上面鳞片的印记，每个都比他手掌还大。</p>
这是蛇皮，还是蜥蜴皮？</p>
原主人块头真不小啊。</p>
巨石是做什么用的，贺灵川也大致猜到了。草丛里忽然蹿出一青一红两条长蛇，照着他足踝张嘴就咬。</p>
这种草丛里长蛇不是再正常不过？贺灵川做巡卫那会儿，也擅长在野外打草惊蛇，足下自然后退两步，手已摸到浮生刀柄。</p>
微光一闪，两条蛇断成四截。</p>
虽然一击斩杀，他也没上前察看。</p>
果然小蛇落地绞成一团，仿佛是死了，但贺灵川脚步微动，它就又扑上来！</p>
当然，它扑不到敌人。</p>
此时后方有个蛛卫急匆匆赶过来喝斥：</p>
“离界碑远点！”</p>
果然，朱二娘的领地到此为止，越碑就是串门儿了。</p>
贺灵川把蛇尸挑在刀头上，退回界内：“对面是谁的地盘？”</p>
“博山君。”蛛妖守卫看见他刀头上的蛇尸，“你杀掉了它们看界的守卫。”</p>
“哎哟，要紧不？”看起来朱二娘的邻居是一头蛇妖，贺灵川看看界碑上的蛇皮，嗯，块头也很大。</p>
蛛卫在界碑附近转了一圈，没发现其他蛇类踪影，于是对贺灵川道：“你要吗？”</p>
“……给你吧。”</p>
蛛卫把蛇尸拖出几十丈远，直到快要看不见界碑，才把毒牙扎进蛇尸。</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