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舅妈还时不时的站在东屋门口瞟向我这里“就洗个衣服,还弄那么大的阵势啊,搬个凳子坐在哪里,有必要吗”一句话问完,我站起来把凳子踢到了一边!看不惯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有问题的,口口声声的说要手洗,蹲在地上双腿难道不难受吗?坐在凳子上觉得我虚张声势,夸张了,我还能给自己辩解什么?
“穷人喝凉水都塞牙”“看你不顺眼的人,你做什么事她都会找一点毛病出来,就像在一张干净的白纸上找瑕疵一样”我真正的体会到了!
那天舅舅在东屋无聊的喝着茶,立民舅闲来无事过来串门聊天,一般情况下遇到下雨天,病号就比较少,相对来说,舅舅的工作量就小些。当地人过来看病都有个习惯,见舅舅第一面先给舅舅递支烟,不管烟是好是坏,算是一种礼貌吧,而舅舅又是不吸烟的人,每天那么多病号来看病,热情的给舅舅递烟,盛情难却之下,舅舅便会把这些烟装在一个盒子里面,存的多了,立民舅过来串门的时候,舅舅便会把这些散烟送给他!
那天,他们在屋里谈笑风生,舅妈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而我蹲在房檐下,裂开的双手插入冰冷的水里,瞬间冰透心凉,当双手感到麻木的时候,像是已经适应了这个冰冷的温度。开始一遍遍的揉搓着羽绒服,生怕脏的位置没有洗干净。反反复复的拿起来仔细看,一个个部位的排查,然后放在搓衣板上揉搓,然后再用刷子轻轻的刷!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通红通红,兴许是已经习惯了寒冷,手浸泡在水盆里面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鼻涕啊不停的往下流!
雨继续哗哗啦啦的下着,雪花飘飘洒洒的落着。快到中午的时候,立民舅从东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三大包散烟。看到我蹲在屋檐下的,心疼的说道“幸福啊,到屋里洗,外面淋着雨容易感冒”
“不要紧的舅舅,快洗完了”我抬起头看了看立民舅,腼腆的笑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将落在脸上的一层细雨擦掉。
当立民舅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在那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也不知道五姐(妈妈排行老五,所以比妈妈小的同辈都叫五姐)怎么想的,自己家的孩子,那么小,懂个啥,跑到这里来给别人当牛做马的,要是我的孩子,我宁肯让她在家闲着,也不过来受这洋罪,有什么高傲的,一件衣服把孩子折腾这样,为什么不放到洗衣机里面洗,买个洗衣机是放到那里看的,不是用的,让那么小个孩子蹲在院子里面,坐个凳子还说三道四。用手一点一点的搓,真的是有钱人就会折腾人,有钱人穿的衣服就是皇后娘娘的纱裙,洗衣机搅不得。哼”
听到立民舅在门口的一顿发泄,自己的心也开始隐隐的作痛,悬在半空中的手突然静止了,几句话直击心底,是啊,外人都能够看到我的辛苦,但是为什么舅舅舅妈,却习以为常呢?
那刻真的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这样,我不想永远围着厨房里面的锅碗瓢盆转悠,也不想双手永远浸泡在水里,这不是我想要的,但是为什么妈妈不容商量的把自己送到这里来,并且还截了舅妈侄女的路,到现在舅妈看我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样的“香饽饽”保工作,我吃不消啊!
我觉得我像个皮球,没有选择的权利,任凭有力气的人把自己踢来踢去,还要去不停的在空中旋转来展现另一面!
我本不愿意,我本不想来,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样,安排了你直接的来到这里,带着一份懦弱与无知来唯诺是从的度日,我那时候没有反抗,只知道别人都会去选择南方,大都市去工厂里面,拿着很高的报酬来给自己外表进行包装,但是自己呢,穿着舅妈打下来的宽松的衣服,干着粗重的活,喜欢的长发现在也变成板寸,冬天在院子里面劳动,北风吹过来的时候,耳朵真的有点痛,头顶真的很冷!
可是,一晃这么多天过去了,我离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或许今天的雨中洗衣,是舅妈向我发起的第一波攻击,让我受不了后直接放弃。第一波已经让我的手麻木的失去知觉,那么接下来的第二波又会是什么样?
我已经开始感到不安了,已经开始感到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