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寺就建在离江边上,始建于百年之前的这座寺庙,在这些年内历经三次的扩建,如今已经颇具规模。
方丈了能在龙池县百姓的眼里是一位真正的大师,坊间盛传这位活佛已经活了近四个甲子二百多岁。虽说对一个修者来说,高寿并不少见。但对于龙池县这种小地方,两百多岁便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了。
据县里的老人说,几十年前,了能大师时常在寺内讲经。妙语生莲花,讲到妙处,门口池子里的莲花一朵接着一朵的绽开,甚是玄妙。虽然比不上那化龙锦鲤的万千气象,却也引为佳话。
但这些年方丈低调了许多,只会在逢年过节时在清心殿内为僧众香客讲经,其余时间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
广安寺内有僧侣三十名,属于典型的庙大僧少。当年的化龙事件后,寺内香火鼎盛,和尚们各个吃的圆头大耳,颇有佛像。
寺内西边临江处设有一座钟楼,这是龙池首富刘石柱捐建。据说这青铜大钟仿照大恩寺的般若梵钟而建,重有千斤,钟身雕刻八千佛陀相,只比大恩寺里的梵钟少了一千多相。
钟声悠远绵长,可静心纳福,让人忘却烦恼。
广安寺撞钟,需有九位僧侣合抱钟杵方能敲响。平日里早晚各九下,逢节三十六响,黄道吉日更是一百零八响,一声声传遍整个龙池县。
傍晚,广安寺钟声敲到九下,楚人巷里的陈凡还是没有等到小和尚,便连平日在巷子里嬉闹的丫头马小乙也不见了踪影。
“小和尚还没回来?”洛凝儿不知何时来到门口,最近几日她又有点脸色发黄,一如初入三宝营地,体内妖魃不曾饱食的后遗症。
陈凡点点头,屁股往旁边挪了点,给洛凝儿腾出了一点位置。
等洛凝儿坐下来后,陈凡问道:“这几天都没收获?”
洛凝儿倒是没想到陈凡会主动关心这事,挤出一丝苦笑后道:“龙池县与三宝营地可不一样,以前那种法子用不了了!”
在三宝营地,洛凝儿最常用的手段是以色诱人,引诱那些不怀好意的对自己起了觊觎之心的散修,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吸干榨尽。
同样的手段在龙池县就用不起来了,修者本就少,再在这极少的修者里找那些杀起来理所应当的就更难了。
“到了这里就别再用以前的筛选标准了,就算是以前那么做不也就图个心安,那些人难道就因为好色便该死?”
“我……”
陈凡挥手打断了洛凝儿的话:“学了妖魃心法便已经是错了,你现在只能一错到底!我昨夜散开神识,在隔壁巷子里发现一对夫妻,丈夫通玄二品,妻子金刚大圆满!正是你最好的猎物!”
洛凝儿虚黄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抬头看了一眼一直注视着巷道尽头的陈凡,忽然道:“你变了!”
陈凡似乎并不吃惊洛凝儿的这句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两人又坐了半柱香的时间,夕阳西沉,最后一点晚霞就要泯于天际时,隔壁那位被破了相但依稀还保留着几分风韵的马大姐急色匆匆的跑了过来。
陈凡这才知道马小乙自早上出门,便一直未归。
……
入夜,一道黑影闪入刘家大宅,像一阵风迅速掠至三进院中。
那古怪佛堂边还有一座二层小楼,此刻灯火通明。
这又是刘石柱的一处逍遥地,一楼一张云锦大床,便是躺下了刘石柱那肥硕的三百斤肉还能再躺下人。床头是一鼎香炉,焚有助兴的销魂烟。刘石柱平日里最喜欢在这里玩大被同眠,肉浪翻滚的游戏。
但今日床上却是一位手脚皆被绑着的小和尚。
一袭夜行衣的红楼儿站在连廊外,悄悄戳破窗纸瞧见这让人面红耳燥的一幕,狠狠的啐了一口。
但看到床上那和尚模样,顿时认出了对方便是半个月前在甲子巷化缘的那位小师父。
红楼儿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佛祖都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小师父你就牺牲一下自己,待我救出小乙,得空再来救你。
红楼儿闪出走廊,来到佛堂。
六年前红楼儿来到龙池县,明为花魁,实际上一直监视着广安寺与这刘宅。倒对这佛堂的猫腻十分清楚,她径直走到佛像前的烛台,上前拧了一把,佛像的肚子应声而开。
红楼儿俯身准备进洞,一柄大刀便从佛肚里伸了出来,直接砍向红楼儿的脖子。
红楼儿双脚一点,身形后掠避开这一刀。
两个黑衣人从佛肚里鱼贯而出,两人面如白纸,双目无神,浑身散发着腐尸的恶臭之味。
尸魁!
一千两百年前曾从南荒之地传入中原的炼尸术是一门极其阴狠歹毒的邪术,凭此术可将死人炼造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尸魁。这炼尸术亦有高下之分,上乘炼尸术能让尸魁实力保留生前十之六七。
当年便有一位此间高手将一地仙尸体炼成尸魁,实力大约有归元七八品。而且尸魁本就是死人,不畏不惧没有疼痛,得到主人指令后,便是不死不休的纠缠。便是实力相当的修者,也会烦不胜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