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笑了笑，直挺挺的跪着回道：“不敢欺瞒娘娘，微臣的确对林家大小姐有所承诺，但林乾海此人欺上瞒下，凭借投机取巧身居高位，他如今正当盛年，若是不做约束，来日必定会成为第二个朱禀衍，到时他羽翼丰满，势力盘错，娘娘再想将他一举拿下，怕是会艰难许多。” </p>
杨媚卿怒而拍桌道：“当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明知本宫如今手上能用之人有限，林乾海既然是本宫一手扶持入阁的，至少这数年之内，他不敢公然违逆本宫旨意。你说他欺上瞒下，而你却对本宫阳奉阴违，又比他好得了多少？” </p>
李重意只是继续跪在原地，一幅并不打算替自己争辩的样子。 </p>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既然决定提了，便没有回头路。 </p>
但杨媚卿此时也是选择有限。 </p>
百官行述，是她操控朝臣的有力利刃，但此利刃是从林乾海手里暗中收缴而出的。 </p>
林乾海握有如此机密，却藏而不露，不肯如数上交，便是存了异心，以杨媚卿的精明干练，心中必定对林乾海已经有所忌惮。 </p>
既然除掉林乾海是早晚之事，那不如就在此时给他做一个顺水人情，也好全了他这些年对她的效忠之义。 </p>
“贵妃娘娘息怒。” </p>
他越是云淡风轻，她便越是怒不可遏。 </p>
胸前急剧起伏几息过后，最终还是逐步平缓下来。 </p>
她缓和了脸色，拿了一旁已经放凉的茶盏，拨着盖口垂眸幽幽问道：“重意啊，你与本宫相识多少年了，还记得吗？” </p>
李重意再度叩首：“微臣自幼与娘娘患难之交，几番风雨，自是没齿不敢忘却。” </p>
杨媚卿替他答了：“你六岁入宫，如今二十二岁，算起来，你与本宫的交情足足十六年了。” </p>
李重意未抬头，依旧匍匐在地：“若不是娘娘提携，微臣只怕如今还是宫中一个微不起眼的小内宦。是娘娘几番保全，教微臣读书习字，又担保微臣与朝中大儒修习明理，同金羽卫教练体魄……若微臣对朝廷对皇上有过些许尺寸之功，也全因娘娘的再造之故，微臣对娘娘始终铭感五内，未敢忘却分毫。” </p>
杨媚卿没有顺着杆子再往上爬，而是语重心长的道：“那你可知，与本宫当年一同入宫为奴的少年那般多，为何却独独对你照拂有加，把你当自己亲弟弟那般爱护？” </p>
李重意直觉杨媚卿话里有话，但从前从未听她提及过此间缘由，他一直以为只是两人缘分使然。 </p>
“敢问娘娘，是为何故？” </p>
杨媚卿眸光渐渐含泪，神情也是少见的哀伤。 </p>
“故人之子，一朝被我杨家牵连同为宫廷罪奴，本宫安有不照顾之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