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孩小心的探进头来,容貌还算清秀,穿着花棉袄,扎着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前额按照港台电视剧的样子剪成整齐的刘海儿,只不过人家是烫的自然弯,她这是直的,看起来有点傻。
“小姑娘,我叫夏川,你叫什么?”夏川微笑问。
小姑娘呆住,尼玛的,这名字如雷贯耳啊,再看看眼前这人的气势和穿戴,她确信不会错了,她顿时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温顺的走了进来:
“我叫温桂花。”
“你和周四周五什么关系啊?”夏川看她这么老实,便直接询问。
“没、没关系。”温桂花忽然反应过来,周四周五不见了,神情便有些慌乱。
夏川一笑:“没关系?那你这么晚找他们两个干什么?”
温桂花脸颊微微一红,羞涩地垂着头,像小学生一样,低低的嗫嚅着说:“我就是看看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他们好像在和女人吵架,但面包车挡着,没看清楚做了什么,然后一群人来了,就没动静了。”
夏川有数了,他笑道:“如果他们两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会哭吗?”
温桂花愣了一下,小心地道:
“不会。我根本不想嫁给周四,我爸妈也不喜欢周家的人,他们太霸道了,我爸妈也是没办法,收了村长的彩礼……但如果周四周五都走了,那就退回去呗。”
夏川听明白了,走一个都不能退,因为还剩下一个。
果然是霸道啊。
“你姊妹几个?”
“就我一个。”
“怎么你家计划生育搞那么好?”
“不是,我爸妈年龄小,生了我就赶上计划了。”
“难怪你父母不舍得。你父母身体好吧?”
“都挺好的。”温桂花非常温顺。
夏川笑道:“你愿意当一辈子农民吗?”
温桂花微微摇头,“不愿意,一家全年收入三百块,种的粮食都交税了,活着太难了。村里有点能耐的都出去打工了,但我什么也不会,只会种地。”
夏川发现温桂花的性格太温顺了,和她商量不如直接替她做主,便干脆的道:
“跟我走吧。每个月给你三百块,每年工资翻一倍。”
温桂花猛地瞪圆了眼睛,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脸颊便潮红了,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让我干什么?”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为什么要给你这么高的工资?这就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当一辈子农民,还是跟我走,你自己选择。”夏川一改温和,严肃地道。
温桂花越发紧张的窒息,她颤颤巍巍地说:“我爸妈同意才行。”
夏川严肃地道:“你爸妈不会同意的,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你走?如果你愿意,那就听我的,留一封信让他们别担心,每月按时寄钱回来就行了。”
温桂花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目光越来越激荡。
足足挣扎了十几秒。
“我跟你走。”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忽然感觉人生已经完全不同。
夏川欣慰了,没有这点决断力,他是不可能要的,哪怕当个保姆都不行。
“找纸笔来,我写一遍,你照抄,按你的语言习惯照抄,明白吗?”
温桂花点点头,转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交给夏川。
夏川提笔一挥而就——
爸妈,我走了。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因为你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怕你们不同意。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周四和周五说,他们今天见识了真正的人生,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我们好似扒开屋顶见到青天。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人,说的是不一样的话,做的是不一样的事,拥有的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而我们守在这个三十米宽的大桥前,看着永远不变的山,等着收过桥费娶媳妇,等着媳妇生孩子,等着养活下一代农民,等着孩子继续看山……
周四周五说:我们不想这么活了。世界这么大,我们想去看看。不出人头地绝不回来。
他俩怕家里人不同意,让我转告。然后他们就走了。
我想了很久,我明白了什么是青春。
爸妈,对不起,把彩礼退给人家吧。我也走了。我没有周四周五的勇气,我做了一个保守的选择,这也是我的机遇,请原谅我不会告诉你们去哪,但我会每月寄钱回来。
不孝女儿,桂花敬上。
……
桂花看完,感觉比自己写的好多了,至少自己就编不出这么好的‘离家出走’理由,她如实照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