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将
翌日清晨,东方的天空刚浮现鱼肚白,十余名身披铁甲、腰悬双插的陆军部战兵来到铜山城下,从弓袋中取出合力弓,弯弓搭箭将那五十封辱骂郑芝龙的信件射入了城中。
一名在城墙上执守的海盗第一个捡起了信件,这人不识字,拆开来一看就被那上头的春宫图吸引了,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哥几个,快来看看,这画得什么玩意儿?”
“我瞅瞅,嚯——春宫画啊,这玩意又叫秘戏图……这小娘子画得不错啊,够骚够浪!”
“什么小娘子,这是个兔儿爷,你看他那话儿……”
“嚯——还真有个小玩意儿,又细又短,怪不得先前没看到。”
“四老,你是识字的,看看这画上写的啥?”
“我瞅瞅,郑芝龙雌伏图……嚯——这画的是咱们当家的啊!”
“哟嗬,那这画的就是老船主了?”
“去,把杜老夫子给我请过来。”郑芝龙估计今日前来请战的头领会很多,林海搞这么一出,他再要力排众议坚守不出的阻力将会很大,所以急需要请杜宁来出出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郑芝龙的脸庞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几度起伏,差点就要下令出城决战了,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大当家,岂不闻汉高祖有白登之围,淮阴侯有胯下之辱……”
这回,杜老夫子倒没有再姗姗来迟,原来这老色鬼也看到那春宫图了,不仅看到了还在袖中私藏了一张,打算带回澎湖后慢慢观摩品鉴。
刺啦一声,被戳中痛脚的郑芝龙把这封信一下子撕成了两半,然后是高频率的刺啦、刺啦、刺啦……最后是砰地一声脆响,桌上的瓷杯被摔得稀碎。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郑芝龙闻言缓缓点了点,杜宁这计策也不过是给他个台阶下罢了,不过总比没有台阶下要好。
却听郑芝龙又道:“除芝鹏、芝莞当家的之外,若有其他头领求见,就说我正在和福建官府的线人议事,让他们稍等。”
“去,叫芝鹏、芝莞两位当家的来见我。”郑芝龙对亲信吩咐道,打算叫族兄和族弟来和自己唱双簧。
他担心郑芝龙受不了这窝囊气,一激动就下令出城迎敌,所以就主动跑过来进谏了,结果正好和郑芝龙的贴身亲信碰上。
“大当家不愧是人中龙凤,气量恢宏。”杜老夫子听到郑芝龙表态后终于放下心来,略一思忖便接着道,“大当家何不假意要出击,再安排几位亲信头领拼命劝谏,最后就让那李魁奇单独出战不就得了。”
“行了行了,老夫子就别在这掉书袋了,郑某是不会意气用事的。”郑芝龙不耐地摆了摆手,“晚辈只是担心手下头领群起请战,众意难违,不知老夫子有何妙策可以教我?”
郑芝龙听到“胯下之辱”这四个字,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色又开始羞恼交加。
“是,大当家。”那亲信点头答应。
杜老夫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不迭地改口道:“岂不闻文王拘而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
郑芝龙拿到那信展开来一看,清秀得如同女子一般的脸庞立马就涨得通红,还真和那春色满面的兔儿爷有点相似——莫彧特意用红花饼给上了色。
小半個时辰后,这封信传到了郑芝龙手中。他最近晚上睡得都不太踏实,早上起来的也晚,这天又是被贴身亲信拍门叫起来的。
片刻后,郑芝鹏和郑芝莞联袂而来,这两人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其中郑芝莞还不到弱冠之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不像后来南明时期那般怯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