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亭还记得,韩云韵没出生前,他还是很宠秦清这个长女的,会抱着她在院子里转悠。
秦清也不是生来就冷清寡淡少语的,她会奶声奶气喊着阿爹,会因为被举高害怕而小手紧搂住韩亭脖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女变成了这幅模样?
“阿爹。”
秦清微哑的嗓音,打断了韩亭的思绪,他看着她道:“这底下人怎么伺候的,你喉咙不舒服,也不知道炖些枇杷羹给你润润嗓子。”丹心立马道:“已经炖上了。”
本想等郡主醒来刚好可以用,谁知道驸马来了,吵醒了郡主。
韩亭顿时无话。
秦清捂着嘴低低咳了几声:“咳!阿爹所来,所为何事?”
韩亭想起来意,什么复杂心绪顿时放一边。
“柳氏她伺候我一场,还照顾阿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阿爹知道她这次做了错事,但罪不至死,若再不看郎中,恐怕危在旦夕啊。”
在他的殷切注视下,秦清缓缓摇头。
“阿娘临出门前吩咐过,女儿不能违背阿娘意愿。”
更何况,柳姨娘想害得是她。
秦清不像韩云韵,能狠下心对骨肉血亲下手,但柳姨娘算个什么东西?说句好听的,是驸马妾室,说句不好听的,压根登不上台面,与下人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主子可以随意发卖的玩意儿。
秦清没什么大度,留柳姨娘一命,还是看在韩云韵威胁阿娘的份上,要她给害自己的人请郎中治伤?
不可能。
这本就是合情合理,但韩亭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质问道:“你还有没有人性?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柳氏活活疼死吗?”
丹心忍不住插嘴道:“驸马,是柳姨娘害郡主在先。”
韩亭不假思索回答道:“阿宁无事,又何必再斤斤计较?”
如同韩云韵推她落水时的说辞一模一样,只要她没死,那就是无事。秦清脑袋沉重,连说话都提不上力气。
“阿爹回去吧。”
“你真的不肯给柳氏请郎中?”
韩亭见她油盐不进,胸膛的火焰又燃起来,指着秦清气急败坏。
“你何时学了你阿娘的作派?视人命如草芥!我韩亭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一个男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好一个视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