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梁王朝最混乱的一年,南渡的路上,遍地都是衣衫褴褛的百姓,沿路树皮已经被扒光,人人骨瘦如柴,饿浮遍地。</p>
不是人人都能活着走到蜀州,死在路上的人不计其数。沈寄时背着少女缓慢前行,他手中短剑已经有了好几个豁口,如今只能勉强用作拐杖为他们支撑。桥妩枝脚上的伤一直没有好,大部分时候都需要人背着走。</p>
她知道,她是个拖累。</p>
有好几次,她都想要沈寄时将她丢在路边,可每次看到他的脸,又怎么都说不出口了。</p>
她想,除了沈寄时,没有人会带着她这么个拖累逃命。他们已经好几日未曾吃饭,只依稀记得上次吃饭还是沈寄时抢到了一张树皮,他们那日高兴的不得了,一点一点用石头将树皮砸碎,和着雨水吞了下去。树皮的味道不好吃,但却可以充饥。桥妩枝太饿了,但她知道沈寄时更饿。</p>
每日背着她走,他已经瘦了一大圈,如今不过是在勉强支撑。</p>
她伏在少年背上,看着他被剑鞘磨出血的双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p>
泪珠掉在少年耳后,带起一片温热潮湿,沈寄时动作一顿,声音嘶哑偏头问她,“你是不是饿了?”桥妩枝摇了摇头,摇过之后才意识到他看不到,于是抽泣道:“不饿,我当真不饿。”</p>
沈寄时垂首,背着她走到一块大石上前,将她放下,道:“我去找些吃的,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桥玩枝伸手拉着他,眼眶通红,“这里哪儿还有吃的,光秃秃的就剩土,沈寄时,我真的不饿。”沈寄时抿唇:“我去去就回,你在这等着。”他做的决定向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桥妩枝抿唇,松开他的手,缓缓垂下头。</p>
少年撑起短剑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转身,“桥脉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