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始二年四月间，内侍王怀祖夜刺沮渠蒙逊。</p>
彼时，孟妃一跃而起，几个回合下来竟一举擒住了王怀祖。孟妃立马为沮渠蒙逊医治伤腿，不久后，被册为河西国王后。</p>
王怀祖守口如瓶，甘愿伏法，而其弟王怀宗却消失不见，恍若人间蒸发一般。</p>
此事无论如此掩藏，都有些风声传入了四境之中。拓跋月要装作一无所知，也太过做作，故此她让宋繇传回姑臧的消息便是，带头的刺杀者，是一个内侍。</p>
出于同样的心思，沮渠牧犍没法糊弄过去，只得对拓拔月据实以告。</p>
不过，王怀祖为何要刺杀沮渠蒙逊，纵然不是个谜，沮渠牧犍也不可能对拓跋月说起。</p>
“今日，阿月也受累了。稍后还有筵席，你可还能应对？”</p>
“自然，妾乃大王的王后，夫妇一体同心，哪有连累不连累的说法。”拓跋月柔柔笑道。</p>
“阿月果然贤惠。”</p>
贤惠……</p>
这话听得拓拔月心里不舒服。</p>
倏然间，她想起一个人：赫连曼洛。</p>
消灭大夏国前后，拓跋焘一共娶了三个大夏国公主，赫连曼洛是最大的一个，后来被册封为皇后。</p>
说起来，赫连曼洛和拓跋焘还有亡国之仇，但她素来表现得十分贤惠，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p>
有时，拓拔月也在想，赫连皇后待拓跋焘有几分真情。不过还是面子功夫。</p>
可笑的是，此时此刻，拓拔月突然觉得，自己也像赫连曼洛了。</p>
移时，二人相视一笑，携手赴宴。</p>
唱喏之后，王公群臣叩拜河西王与王后，再依次入席就坐。</p>
河西走廊一带，本就传入了大量充溢着异国风情的乐舞和富有特色的食材。沮渠牧犍早令曲乐班子着手准备，今日自然要好好献一次宝。一时间，王座上言笑晏晏，朱阳赤殿内也是洋洋生春。</p>
拓跋明月一边啜饮着葡萄酒，与沮渠牧犍轻声谈话；一边分心观察河西文武。</p>
左丞宋繇本是相熟之人，自不待言。较为突出的，莫过于兵部尚书张湛、中书郎兼世子洗马宗钦、尚书阙骃、国师刘昞、索敞、阴兴……</p>
至于沮渠宗室，长辈沮渠挐、沮渠汉平，平辈沮渠菩提、沮渠无讳、沮渠安周等人都出列了。</p>
最特别的是，沮渠牧犍的两位寡嫂，也位列在旁。</p>
拓跋明月轻轻瞄了沮渠菩提一眼，心道：他便是孟太后所出的幼子，年龄比沮渠牧犍要小十岁。</p>
说来，沮渠菩提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成人了，但鉴于先前两个世子，都因战事而殒命，像是遭到了诅咒。沮渠蒙逊担心菩提的安危，便将世子之位传给了沮渠牧犍。</p>
所以说，沮渠牧犍的王位，来得一点都不容易。沮渠蒙逊真正心疼的，还是他和孟氏生的三个儿子。</p>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拓跋明月刚收回目光，沮渠菩提便上来敬酒了。 他生得酷肖其母，眼缝窄长，但眯起眼来仍透出犀锐的光。他那口中唤得十分亲热，连“大王”也不称，只道：“阿奴敬三兄和王嫂一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