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去。”
阳远平嫌弃的摆了摆手，起身走到床边，看着那长长的队伍，故意嘲弄道
“都是一些被唬的热血沸腾的傻子啊。”
“到时候还不一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呢……”
他开始不断给宫历描述，他见过的一些玩家惨烈的死状，有人被干净利落的斩首杀死，双目圆睁，死不瞑目，仿佛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
也有人被完全斩成两截，在死前嚎啕大哭，眼泪的血一起挤满了五官，很丑。
还有人被打破了内脏，开始没有感觉，还在说笑，但突然就口鼻出血，在挣扎中痛苦死去。
死亡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那是一切都化作寂灭的虚无。
那是彻底泯灭【人】这种生物特殊性的终点。
宫历听着自己的组长不断说着可怕的话，但双眼里的艳羡，却是怎样都无法遮掩。
他趴在窗台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大半年前，所有人都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有人都担心过了今天没有明天，不知道死亡会在哪一次任务中出现。
那时候，如果大家知道有灭世一般的灾难降临，恐怕虽然绝望，但心中恐怕还会存着一份病态的欣喜吧。
【还好我死的时候，所有人都一起死了】
诸如此类的想法，很多本就没有信念再活下去的人，在巨大的灾难面前彻底放弃一切希望，泯灭掉生物求生的本能。
化身【告死者】又或者其他拜亡教徒，都是可以想象。
至少，宫历自己就会有那种想法。
他苦笑一声，开口道
“你说佟古哥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就不会绝望吗？”
阳远平拍了一下宫历的脑袋，他如今已经不会再把自己和那个过分耀眼的年轻人作比较，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从堕落街长大，却意外的好运，脱离了堕落街并一步步走到现在。
但对方却仿佛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命运之子，带着迥异的知识，强大的心脏，一步步将一切扫平。
“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他会不会绝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站在我们这一边！”
阳远平隐约知晓一些上面的做法，【异常事务局】的人员收缩的厉害，明显是打算放弃一些区域，进行更加合理、稳妥的应战。
站在大局角度考虑，【合理】【稳妥】【效率】【存续率】这些词都没有问题，以整个种族作为考量基点，再是如何谨慎，再是如何残酷，都不为过。
但唯独有一点问题。
这些思考之中，都没有属于【人】温情的一部分。
那些被放弃的区域里，那些在灾难中苦苦支撑等待救援的人们，那些奋战到力竭还在等待援兵的勇士们，都化作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和概率，消失在统计之中。
他轻轻敲打着宫历的肩膀，如同在数着每一位普通却又坚定想活下去的名字。
佟古的“天真”，他以前非常不理解，他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都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王者，必踏过白骨累累。
但佟古出现了，他对着那么多的经验教训，说
“不，我不做选择。”
“我全都要！”
阳远平挥了挥手，将烟味散去，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洋溢着热血的队伍，走向自己的办公桌，那是他的战场。
祝你们，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