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知您觉得,曲州与之大乾与靖安军与之大乾,孰轻孰重?” </p>
“自然是曲州,曲州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虽然商贸不繁,但矿石铁器极多,又相邻草原,有养马场,这对于国朝来说,太过重要。” </p>
林青自顾自地说着曲州的种种优点。 </p>
但崔枕却缓缓摇头: </p>
“侯爷,您是军伍之人,所思所虑都以军伍为准,但崔某想要告诉侯爷,您的看法失之偏颇。” </p>
“哦?难不成还是这小小的靖安军重要?”林青似笑非笑,充满古怪地看向崔枕。 </p>
如今靖安军人数不过两万余,只有战马一万余,说重要那是抬举靖安军了。 </p>
九边重镇中哪个没有数十万军卒,各个都要比靖安军重要。 </p>
就连这曲州边军都有二十万,只是战力差一些罢了。 </p>
“是极,崔某自幼困苦,乃读书人,入朝为官之后虽然跌跌撞撞,左右腾挪,但本官也有几分本事,多次升迁。 </p>
您想知道大乾如今最缺的是什么吗?” </p>
林青面露思索,“什么?” </p>
“侯爷对于士气运用天下无双,崔某不信侯爷不知。” </p>
林青沉吟片刻,说出了心中答案:“胆略,希望。” </p>
“侯爷既然知道,为何还会如此做??” </p>
崔枕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双目赤红,拳头紧紧握起,感受的皮肤上青筋暴露。 </p>
“您可知,如今大乾出一支能打胜仗的军伍有多难! </p>
您是闻名天下的靖安侯,天下军伍表率,受百姓敬仰, </p>
可您为何还要行如此之事, </p>
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己初成气候,当今圣上都奈何不得你, </p>
您又何必自污?您在怕什么? </p>
若让崔某来选择,就算是曲州白白丢失, </p>
也不会让靖安军与您的名声损伤分毫,这干系着千千万万大乾百姓心中所想。 </p>
城池丢了可以再打回来,但人心丢了,可就真丢了。” </p>
崔枕的语气越来越快,说话间唾沫横飞,嘴角隐隐有一丝暴戾。 </p>
林青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对于崔枕的发怒无动于衷,只是淡淡说了句: </p>
“崔大人,慎言,你乃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妄议天子。” </p>
听到这番话,崔枕长长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失望, </p>
靖安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又回答了。 </p>
他猛地抬起了头,瞳孔中的目光剧烈摇晃,眼眶中似乎越来越温润,用声泪俱下的声音说道: </p>
“在侯爷眼中,整个靖安军皆是棋子,可以用可以弃,但在崔某眼中,靖安军就是北乡城的孩子, </p>
今日城中风波崔某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p>
下官己经命人悄悄处理,但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丝毫没有熄灭的趋势,您知道这是为何吗?” </p>
崔枕没有明说,但林知道他的意思。 </p>
在这北乡城中,能压制府衙的,有且只有一处。 </p>
那便是此地,靖安军。 </p>
林青面色平静,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声音不疾不徐: </p>
“崔大人,夜深了,早些回去歇息,本侯还要处理军务。” </p>
“侯爷!您不能如此, </p>
您还年轻,应当趁着胜势大肆壮大声势,名声有时可为毒药, </p>
但当它足够大时,就是仙珍良药,可以保护您,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肆意践踏。” </p>
“够了,崔大人莫要胡言乱语,下去吧。” </p>
崔枕还想要说什么,但猛地顿住, </p>
忽然恢复了平静,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留下一个落寞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