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若霜白

第12章 约定

桌上的海棠花早已凋零,往日娇嫩鲜艳的花瓣此刻蔫哒哒的低着头,几片花瓣禁不住风的吹拂,晃晃悠悠地掉在桌子上。</p>

杜清浣坐在这株枯瘦的海棠花前,倚着窗子出神。</p>

窗外的垂丝海棠已渐渐败落,淡粉色的花瓣不知何时已变得焦枯憔悴,边缘都微微卷起,似乎想要在瑟瑟冷风中抱紧自己,保留花蕊的最后一丝温暖。</p>

然而冷风无情,这些昔日明媚可人的花朵,如今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p>

大宫女白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往日里大气温婉的君后如今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失神地对着窗子吹冷风的画面。</p>

她手脚麻利的把桌子上已经败落的海棠花打扫干净,同时不免忿忿地说道:“这些奴才也太过分了些,奴婢不过是回家省亲两日,他们竟敢这般怠慢殿下”,说着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p>

君上虽然后宫佳丽三千,可平日里对君后殿下的好却是独一份的,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敬重杜清浣,深爱她并且尊重她。</p>

帝后二人成婚八年有余,依然鹣鲽情深,感情好得一众宫人常常在背后羡慕,朝中各位大臣也纷纷效仿,朝廷命妇无不对这对模范夫妇赞叹有加。</p>

谁曾想,攻打珹国胜利后回朝才一个月,君上就突然变了呢?</p>

难道就因为国师裘立在朝堂上妖言惑众,说什么贵妃乃云中神女,需要多享龙恩才能泽被苍生,对沂国国运大有益处吗?</p>

可是君上难道变心这么快吗?明明他和杜清浣成婚多年依然如胶似漆,平素哪怕宠爱别人也更像是例行公事,只对君后一人柔情,怎么说变就变了呢?</p>

那些柔情蜜意,真的能在一瞬间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吗?</p>

况且君上当初虽说亲自把褚湘思带回皇宫,却也没见得有多喜欢她啊。</p>

褚湘思初入皇宫时,白襄看着她那张艳若桃李的脸,还如临大敌了好一阵子,生怕这个连头发丝都透着风流意味的女人把君上的魂儿勾走了,惹得杜清浣伤心。</p>

可是君上就只新鲜了日,之后对她也只是淡淡的,与后宫众人没什么不同,白襄这才放下心来。</p>

哪知一夕之间突然变得如此彻底!白襄总觉得整件事情有种说不出的诡异。</p>

她有心劝慰杜清浣,可是看着她如今这副样子,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拿来披风为她披上,又把完全敞开的窗扇合起来一些,柔声劝道:</p>

“殿下,奴婢之前采摘的垂丝海棠还有一些呢,奴婢私下做了海棠花饼,您要尝尝吗?”</p>

说着,她又拿出凤栖宫特制的海棠玉兰香料,点燃熏香后整个屋子瞬间充满了甜香。</p>

熟悉的味道唤回了杜清浣的神智,她起身移步到香炉前,深深嗅了一口气,随即摇头道:“不必了”。</p>

她又回头看向已经逐渐凋谢的海棠,轻声道:“不管哪种花,最终都是会凋谢的,是吗,白襄?”</p>

白襄忍住鼻尖酸楚,劝慰道:“殿下,明年花还会开的”。</p>

“再美的花,看久了也会腻的”,杜清浣似是在自言自语。</p>

花有重开日。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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