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欢喜几家愁，张天贵府邸被蜂拥而至的各路访客踏破门槛的时候，他儿子张千智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造船业这波急剧涌入的订单，也对他所负责的工作造成了冲击。 在舟山论坛召开之前，张千智便从何夕那里领到了两件重要任务。 一是联系安全部在早年间安插到大明内部的人员，重新启用中断多年的无间计划。 这些潜伏人员耗费了安全部大量资源为其铺路，有不少人后来都进入大明官场任职，但因为种种原因跟安全部断了联系，如今也到了该唤醒他们的时候了。 不过迄今为止，这项工作进行得不算太顺利，只联系上了其中两三人。而这些人已经为大明效力多年，如今是否可信可用，仍然还有待观察。 另一项任务，便是为安全部招募新人，扩大编制。 安全部目前的人员规模已经跟不上海汉扩张版图的速度，前段时间接到任命，远赴普吉岛就职的黎德昌就是最好的例子。 何夕任命了黎德昌为安全部驻印度洋地区主管，但却没有给他配备下属班子，让他独自一人便上路赴任去了。 若不是他父亲黎大贵在星岛经验多年，可以从当地调拨人手辅佐，那他所就任的印度洋情报站就仅有他一人维持，成了货真价实的光杆司令。 而类似的缺人状况还影响到了其他任务，如重启无间计划之后，安全部需要派人前往黔、湘、赣等地区联系目标人物，但因为外勤部门人手紧缺，导致相关行动的进展十分缓慢。 招人这事，紧迫程度甚至还在重启无间计划之上。 张千智为此也想了很多办法，利用各种途径招募新人，只是效果并不理想。 从军、警等特殊部门挖人无疑是最好的捷径，几乎可以无缝衔接安全部的工作。但这些部门的人员转岗也是最麻烦的，安全部的权力也没大到想要谁就点谁的程度，张千智能看上的几乎都是精干人员，人家上司根本不会轻易放人。 另一个比较好的招募渠道就是在校的学子了，背景调查简单，为国效力的招募话术也更容易被年轻人接受。 张千智忙活了一番之后，已经从海南的各个书院选定了一批学员，只等他们结业之后，便可招入安全部开始实习。 然而造船业的突然大火，让安全部的招募活动无端多出了一个竞争对手。 一开始各大船行船厂，还只是从各书院航海、船舶相关的专业中招募专业人才。但这些专业的生源毕竟数量有限，没几下就被各大船厂包圆了。 后来者招不到相关专业的人，那就只能把招募范围扩大。然后招募标准一降再降，很快从专业人员降到了只要有一定文化基础就行。 这并非滥竽充数之举，对急于用人的船厂来说，非相关专业的学子同样也有可用之处。 这些学子不会造船不要紧，毕竟如今船厂扩大产能之后，类似文书、绘图、出纳、库管之类需要文化基础的的岗位也有大量空缺，而这些岗位是干粗活的工匠所不能胜任的，正需要一大批能写会算的年轻人来填充。 而所有跑到海南来招人的船行船厂，如今都是不差钱的主，招募岗位的待遇是一家比一家高，老板们恨不得直接把钞票拿在手上挥舞来吸引关注。 这种水涨船高的势头，迅速对其他行业的招募形成了冲击，当然也包括了没有多少油水的安全部在内。 安全部虽有行事特权，但个人待遇着实算不上有多优厚。 张千智自己在这个衙门里混了三十年，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但也没有成为富家翁。 相较他那几个在造船业发展的兄长，这些年积累的个人财富更是相差悬殊。 安全部能对招募岗位给出的待遇，着实乏善可陈，反倒是要求良多，什么文化基础、身体健康、家世清白，条件一样都不能少。而且从业之后，还需随传随到，嘴得上锁，随时都把弦绷得紧紧的。 这一对比造船业的优厚待遇和相对较低的要求，脑子正常的人恐怕都会选择后者。 所以很多原本被张千智看中，并且已经取得联系的候选者，在这段时间却纷纷与大举招人的船行船厂签下了用工合同。 张千智收到消息后，对此也感到很无奈，他自知能开出的招募条件无法与财大气粗的竞争对手争高下，而且也不便利用职权，去让这些船行船厂退掉他相中的人选。 这些船行船厂背后，不少也跟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本身就是某位穿越众经营的家族产业。他要是拿安全部的招牌去打压对方，搞不好人家转身就搬出某位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如此一来，安全部的招募计划不免大受影响，张千智早先选定的人选之中，仅有寥寥数人坚持选择了安全部，这个进度距离安全部的用人缺口仍然相差甚远。 这也导致张千智在回到自家府邸，看到家中门庭若市的热闹景象后，不免苦笑连连。 要是就业市场的不寻常热度持续下去，那他的招募任务是肯定无法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到时候要如何跟何夕交差，这很是让人头疼。 直到天黑之后，登门拜访的宾客才逐渐散去。张千智去给老父亲请了安，知道他接待宾客后肯定非常疲惫，也不敢多耽搁，就准备告辞回去休息，却不料被张天贵给叫住了。 “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有什么麻烦事了？” 知子莫若父，张天贵只跟他一照面，便知道自己这小儿子定是心中有事，便叫住他问上一问。 张千智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目前遭遇的难题简单说了一遍。他并没指望父亲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能向家人说一说工作上的烦恼，吐一下苦水，本身也是一种减轻压力的办法。 不曾想张天贵听完之后，却还真给他出了个主意。 “海南如今招揽人才什么价，你那衙门出得起吗？我看你不如把范围放远一些，不要只盯着这个岛了，去别的地方试试看。” 张千智苦笑道：“道理我何尝不知，但我分身乏术，又能走得了几个地方？” 张天贵摇头道：“你好歹也是个官了，若是事事都要亲历亲为，招人又有何用？你上司何大人把这差事交给你办，你就不会把任务分派下去，命令各地分头办理？就算每县招一个人，这偌大的海汉国，也能让你招个百八十人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