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辩论环节，锅岛光茂的主动出击算是替九州扳回一城。而酒井忠清则不免要头疼，要如何替德川幕府洗白篡权的指责。 不过多国考察团千里迢迢来到佐世保，目的可不是为了看他们吵架。这要再辩个十天八天的，恐怕很多人都会认为这趟考察是在浪费时间了。 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安排点其他节目调剂一下，填补日本内战爆发之前的这段空隙，免得考察团失去了继续看戏的兴趣。 石迪文也着实舍得下本钱，他所安排的活动，是在佐世保湾外举行一次为期三天的实战演习。白天观摩演习，晚上看日本人继续辩论，也算是两不耽误。 参加这次演习的人马是以东海舰队及佐世保驻军部队为主，同时还有朝鲜、安南两国国王的护航舰队。 除了海上协同作战、两栖登陆这些传统演习项目之外，还有一大看点便是东海舰队的新旗舰，光荣级首舰舟山号，也将在此次演习中登场亮相。 尽管舟山号在去年海汉国庆及迁都的庆典活动中就已作过公开展示，但对于此次考察团中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艘身形巨大的战舰仍是十分新奇的存在。 就连海汉内部这些穿越众，也还有很多人未曾见过舟山号在作战状态下的表现，这次机缘巧合，却能在海外见识到舟山号参加实战演习。 当然如果不是有多国政要在旁观摩，或许锅岛光茂的舰队也会加入到演习当中。 像佐贺藩这种与海汉走得极近的本地势力，其现有的海上武装力量便是来自海汉的扶助，不仅战船是从海汉购买，就连军官和水兵也几乎全是在佐世保湾接受的基础培训，整个体系都是与海汉一脉相承。 装备了新式蒸汽动力系统和旋转式炮塔的舟山号，只是稍稍使出三分本事，就已经让现场的看客们感叹不已了。 在旁人看来，这巨大的海上怪兽所拥有的作战性能，已经脱离了同时代的战舰范畴，甚至比其他同在演习场上的海汉舰船都要领先太多。 如果在陆上作战，或许还能凭借兵力上的优势，或者坚固的防御工事，对海汉军进行抵抗，但海战人多无用，而造船业与海汉差距巨大，普通的风帆战船根本无法与舟山号这样的战舰抗衡，甚至连近身都是妄想。 当然也有对此感到麻木的看客，比如已经失去出海口的大明和满清。他们自知现阶段根本就不可能与海汉在海上交手，自然也就无需担心自家军队会在战场上撞见舟山号。 虽然舟山号是非卖品，但与此同时也有多种战船是在海汉的外销清单上，还有专门为预算不那么充裕的小国准备的专项贷款和民用型号，借着军演的机会也是做了一波成功的推广。 而一同参加军演的朝鲜、安南两国舰队，便是最好的范例，各国都可以从他们这里学到如何从无到有建立一支海上武装力量。 一些在舟山论坛期间还对军购犹豫不决的国家，在来到日本观摩了为期三天的军演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向海汉提出了采购战船的申请。 在此期间，锅岛光茂和酒井忠清的辩论也进入到白热化，双方的矛盾非但没有通过谈判得到解决，反而是变得愈发尖锐。 就连看热闹的其他国家也都明白，这两家与其说是在谈判，倒更像是借此作为掩护，各自悄悄进行备战。 心急的看客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就在军演结束的当天，谈判终于非常适时地宣告破裂。 酒井忠清当场宣布，代表德川幕府向九州联军宣战，讨伐以佐贺藩为首的叛乱地区。而不甘示弱的锅岛光茂，也随后声称联军将会抗争到底，直至推翻幕府的统治。 双方不欢而散，海汉也很识趣地宣布调解失败。但考察团的看客们知道，战争爆发前的过场已经走完，真正的好戏是从此刻才开始上演。 其实有关双方的战备情况，海汉都在暗中保持着关注。九州这边自是不用多说，联军的备战工作非但不会瞒着海汉，反而是需要海汉加以指点。 各藩军队在何处集结，首先攻打何处，是否分兵进攻，这些作战计划都需要海汉给出详细的意见。 掌握了这些备战工作的进程，海汉才便于指导锅岛光茂在谈判中何时发难翻脸。 而幕府那边的备战情况，要获得第一手的信息就略微困难一些。不过从去年开始，佐世保基地和九州各藩便向东边的本州和四国地区派出了大量的探子，以搜集掌握幕府调兵遣将的情报。 海汉判断以幕府的兵力投送能力，应该很难提前数月就集中数万兵力到某一地等着，多半还是会在开战之前才命令各地驻军分头出兵，然后在靠近九州的某些地点完成集结。 这个判断也与后续收到的情报基本一致，幕府为了节省军费粮草，真正的兵力调动是从二月底才开始陆续实施。 幕府先是从距离九州最远，位于本州东北的奥羽地区调兵，在出羽、陆奥、虾夷等地的藩军中抽调人马，大藩抽调一两千人，小藩两三百人，实在凑不出作战人马的，那也得出民夫兑现劳役。 不过这些地区地广人稀，三十多个藩加在一起，也才只凑出了不到五千人的作战部队。而且由于当地与九州的直线距离都在两千里以上，如果走陆路行军，路上耗费的时间物资都太多，所以幕府还特地调集了船队，将这些集结的人马走海路提前运往前线。 据情报显示，这些来自东北的人马已经抵达了距离九州西海岸两百里的广岛藩 随后是关东地区，集结的兵力比奥羽地区多了一倍有余，但这并不是因为关东地区实力有多强，而是号称德川幕府御三家之一的水户藩德川家就位于这个地区。 水户德川家的初代藩主是德川家康的十一子德川赖房，历代藩主都继承“天下副将军”的头衔，因而武备水平要远远高出普通的藩国。 关东地区集结的兵力中，水户藩一家就占了一半有余，剩下拼拼凑凑的这些兵马，也全部都是听从水户藩的调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