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

第46章46

舒童 26:偶遇故人</p>

李慧倩的自杀案很快了结,没有人表达异议,没有人表达不平,她的舅舅舅母来收殓,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p>

李慧倩为何选择自杀,她经历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已无人对此好奇或质疑。</p>

她就像临死前那样,像一只轻盈的小鸟,就那样飞离所有人的视线,直至消失。</p>

我努力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但心口却时常堵得慌,我开始频繁失眠,掉头发,只要闭上眼,我的眼前不仅会出现那个女人,还多了李慧倩。</p>

我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得了抑郁症,需要介入治疗,我开始吃抗抑郁的药物,这些父亲一概不知,但他对我的态度缓和许多,大四那年,我又成为走读生,不再住宿舍。</p>

临近毕业,学校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林思谐新的金主的老婆找上学校,并带人大闹了一通,搞得人尽皆知,非常狼狈。</p>

林思谐被那女人直接从课堂上揪出来,她就像一只幼嫩无措的鸡崽,被敦厚肥胖的女人扔在走廊里,女人和家属对着林思谐大打出手。所有学生都在一旁默默围观,窃窃私语,无人伸出援手。老师们被凶神恶煞的人吓得不敢靠近,尖叫声阻拦声殴打声,在走廊里混成一片,像潮热的空气粘连不清,让人窒息。</p>

我躲在人群中,鼻子里涌出,她漂亮的脸庞此时全是污秽,灰渍血污,鲜血从她嘴角和鼻子涌出,地板和她一样狼狈。</p>

每个人都不敢上前,却对此现状露出恶心反感又鄙夷的神色,这里面包不包括我,我不知道,我没有镜子,也感受不到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跟林思谐一样麻木。</p>

她忍到警察来,也没有在人前掉一滴泪。她紧紧咬着牙,眼神冷漠,仿佛屏蔽掉周遭的暴力,只留下一个空心的圆,那是她的内核,是她的心脏。</p>

警察把涉事人员带走,校方负责人也跟着去了。没多久,听说学校处分了林思谐,但她直接办理手续,选择了退学。</p>

李慧倩的死,林思谐的离开,对我造成的冲击,像导弹直接击碎了我的□□,并搅散我的灵魂和知觉。五脏六腑团成血污,在压力下化为齑粉,从此,我的内里,荡然无存。</p>

在大学最后的时光,我过得浑浑噩噩,继续享受父亲给我愈加丰厚的生活费,这是他对我对李慧倩的死保持沉默和旁观的奖励,我开始用这些钱出去玩,像高中时那样重新叛逆。但跟当时的叛逆不同,当时我是为了惩罚父亲,为了获得存在感,而如今,我更希望伤害自己,我希望自己堕落到地狱,这是我应得的。</p>

大学草草毕业,我没有抱负也没有梦想,父亲将我送到一间公司做普通的文员,上班清闲,下班准时,工资不高,但足够糊口。</p>

我开始抽烟酗酒泡吧,用尽一切方法去堕落去自伤自毁,我的身边围满了狐朋狗友,我跟他们貌合神离,只为玩乐潇洒。</p>

我的这些行为,父亲当然知道,他断了我的生活费,更少回我们共同的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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