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错

第84章 尾声(一)

燕山景第一次见到姬无忧,远远地,她只看到他的背影。那背影极为瘦削,长发三千丈,看不到尽头一般浸润在血水中。</p>

他明明是丧家之犬,几乎穷途末路,可他的背影还是气定神闲。</p>

姬无忧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阿虞,来啊。”</p>

“哥哥还想再看看你。”</p>

姬无虞不说话,他回头看燕山景。他用了很多内力,十分憔悴。</p>

姬无忧又道:“母亲,再见到我,高兴还是不高兴?”</p>

司夫人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冲刷过她被火熏黑的面庞。可她也没说话。</p>

“姬太君——你也有被我折磨成这样的一天?如果我再出招,你承受得住吗?”姬无忧笑道。</p>

姬太君皱眉。</p>

天地间回荡着姬无忧缥缈的声音,没人回应他。</p>

他的膝头躺着神情祥和的宁忍冬,似乎已睡去多时。</p>

姬无忧捻了捻宁忍冬的手指,他低头道:“我看到了很多雪廊的面孔,大家知道我的,我一直很安静。”</p>

“我安静地做雪廊的大公子,穿梭在祭司中,为人表率。阿虞小时候,最喜欢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阿虞很崇拜我。”</p>

“我从不对母亲和祖母的争斗发表意见,我三缄其口。因为我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雪廊的命运都会落在我头上。我应该耐心地等待。”</p>

“我等啊等,等到了阿虞成为世子的那一天。权力默不作声离开了我。这简直匪夷所思,连阿虞你,不是也对我说过,想把世子的位置还给我之类的话吗?”</p>

姬无忧微笑,可他拧断了怀中宁忍冬的头。卡嚓一声,所有人都听得到。头颅无力地垂了下去。无论这会躺在他怀里的尸体是谁,他都会把玩一下,姬无忧恶毒的心无依无靠。</p>

观棋看了看燕玄,燕玄已形如槁木。他颊边有一颗眼泪。</p>

姬无忧没什么表情,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阿娘,你养了二十多年的守宫,不是侍女阿琅弄死的。是我,我赖给她的。”</p>

司夫人终于有了回应,她嗫嚅着:“那时你三岁。”</p>

“不重要了。”姬无忧轻轻叙说着,他在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絮絮叨叨,可声音轻柔。他一直都是个平静的人,如他所说,他很平静地活着,很平静地在姬珏那里翻阅长生不老的邪说,很平静地操纵人心让人为他赴汤蹈火寻死觅活,一切在他眼中都无甚波澜,他将一切不平常视为平常。</p>

生命尽头,他也没什么发火的力气。</p>

众人都听着他的话,专心致志,他无波无澜的语气魇住了人们。或许说,是混着他血液的浓烟魇住了人们。</p>

姬无忧所坐的青石周围却在起细小的波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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