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镜的声音放得很轻：“我本来会放过你的……我本来是想放过你的。小景，我一见你就想起我的母亲……我想像母亲疼爱孩子那样疼爱你，你我同病相怜，他不是也用棍子打过你吗？你遍体鳞伤，你不记得了？”</p>
“你记得我阿母给你浆洗衣服吗？你记得她炖的汤吗？你记得她把你搂在怀里哭着向你道歉吗？我愿意做你的母亲……余生我都想照顾你……除了母亲爱子女，世上没有爱。”</p>
燕山景记得，但她不想和他叙旧。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诚如绯弓所骂，她这样的人总该为她的疏忽承担责任。</p>
燕山景出剑。</p>
邬镜再次拿阳非当挡箭牌，但她的剑锋是淹过人脖子的海水，从下到上起势，摇摇晃晃，他不是巨船，只是一击即碎的蟹壳。</p>
她没有她想像中没用，她手中仍然有剑。</p>
邬镜被她掀翻在地，阳非趁机滚出他的怀抱，绯弓一鞭子缠住阳非，甩给南理人们，她回头：“你们死了不成？看热闹看够没？”</p>
邬镜倒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燕山景只想一剑了结他，不想多说话。她累了，她不想说话。</p>
可邬镜伏在地上，只奄奄一息片刻，就抓住机会擎住了燕山景的剑尖，他主动挺起胸膛，剑穿过他的肉体，发出燕山景半生难忘的声音。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向她。</p>
“小景，你为什么要代理掌门之位呢？我一看到你发号施令的样子，我魂都飞了，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讨厌会长歌剑的人往上走，所有人都应该跟我一样……你往上走，更多的人来练长歌剑怎么办？怎么办？我问你，怎么办？”</p>
燕山景持着剑，恍惚间看到前任长歌长老癫狂的面容。</p>
“会有更多的蠢孩子被他们的父亲踢下山崖赶出家门，外面天寒地冻……我受不了，我不能纵容那样的惨剧发生。”</p>
“所以当初你就给我下毒？”事到如今，当然是邬镜下毒。一模一样的毒药，他故技重施。</p>
“第一次，没控制好量，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只想让你做个普通人，长歌剑会从你这里断代、绝迹……世上再有没有这门害人的功夫了……”他走到了剑的末端，已被扎得透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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