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金吾

第97章97

一中郎将领着个颇为瘦小的东瀛少年上来。夏末,那少年衣衫厚重,可手腕处疤痕难掩,触目惊心。 “这是小万世!”</p>

“这......在端王的地界找到的?”</p>

“李鉴!”李正德踉跄着起身,抓住了栏杆,“你血口喷人!”</p>

“第一,这少年早已不是当年东瀛进贡给先帝做血引的那一个。这活神之名,不过是一个噱头。”何昶身着官袍,自人群中持节而出,“第二,这冀州灾疫,不过是有居心叵测者投毒,假作天道,构陷君王。而所谓玄鸟,要么是幻象,要么是随处可见的鲁班鸟。”</p>

他自怀中掏出卷宗,向李鉴递上,道:“至于这幕后之人,除却幻师楼,自然另有其人。下官不多言,交予陛下定夺。”</p>

“这些是大理寺的意思?”</p>

“是。”何昶道,“更是陛下与钱首辅的意思。今于此,昭告天下。”</p>

而其他人,还沉在那言语的回响间。</p>

“那小万世......不是活神?”</p>

“只是一个东瀛少年?”</p>

有人开始干呕。那东瀛少年将身子藏在中郎将身后,不住地发颤。</p>

李正德握紧了拳,指甲扎入掌心。</p>

李鉴伸手将孟汀拽起来。孟汀要向后退时,李鉴却仍不松手,只目不转睛地望着飞廊上的老万世。</p>

“我拜过你凌烟阁上相,为你灵位扫过尘。不为其他,只为我师父待你如兄,哭你至深,哀绝至今。”他道,“而你何苦,假做死状,要站在那孤魂野鬼身旁!”</p>

那人不言一字。半晌,他轻叹一声,将那鬼面连同假发髻一并摘下。</p>

发白如雪,面目竟如当年。</p>

“二哥确实有个好徒儿。”谢海道道,“怎么看,怎么像先帝。”</p>

他惨然一笑,抛了手中物件,背过身去。身后禁军正要绑他,孟汀抬手制止,道:“谢公,请吧。”</p>

一场幻梦,地覆天翻。</p>

李鉴抓着孟汀的护腕,立于相辉楼下。灯火有些晃眼,一切声色都模糊无比,他的心中也动荡,却还是平复下来。禁军正遣散那相辉楼下的集会之人,四处是不断的人声与杂乱的马蹄。恍然间,空中梨花飘飞,一曲尺八吹彻,他回眼,望入东瀛少年的澄明眼瞳。</p>

少年笑了,说:“谢谢。”</p>

然后被金吾卫带走。</p>

“陛下,侯爷,我回去办案了。”何昶到近前,施礼道,“将计就计,果然妙绝。以此,定能连根拔起那老树。”</p>

“多谢何大人。”孟汀道。</p>

李鉴回过神,望见孟汀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消瘦许多,眉眼更深,李鉴看着心中怜惜,低声劝慰道:“我不曾真中那叫魂蛊,只是伏连疾犯了,毒性压过那叫魂蛊,过劲也快,这不是又好了么?”</p>

前几日,大理寺与内阁的卷宗,他熬了几个大夜,一点点全部看下来,头绪终有。环环相扣,至此结果,他毫不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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