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知柔又被晋王叫了起来。 晋王说要让自己亲眼看见幽州城破。 李知柔倒是很有兴趣。毕竟，幽州的难以攻破，是众所周知的。 他自己就和晋王说过，皇朝之初，罗艺甚至据幽州反叛，准备攻打太宗皇帝。结果半路上突发恶疾亡故。 李存勖当时还猜测，罗艺到底是死于“恶疾”还是死于刺杀？ 当然没有结果。 李知柔和他说起这件往事，只是要说明，幽州城坚濠深，几乎无法攻破。 晋王告诉他，没事，有炮队。 所以，总攻发起之时，李存勖特地把薛王叫来。 不仅仅是看热闹，主要是让薛王对自己的崇拜进一步加深。 昨天薛王已经称自己为“大王”了，现在要抓紧时间。 想到让一个正儿八经的唐朝藩王称臣，李存勖特别得意。 很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嗯，跟先皇帝昭宗皇帝差不多了吧？ 薛王冷静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大王，记得上次你的炮队也是轰击了幽州，结果只是烧毁了城楼，并没有打下幽州。” 李存勖很有信心。 薛王说的这件事，后来他叫来孙耿，仔细研究之后，孙耿提出了一个法子，就是炮火延伸射击。 专门设计了两种火炮。 第一种火炮打到城墙上为止，稍后第二种火炮开炮，把来增援的幽州守军炸死。 没法子，孙耿的火炮，还不能调整射击火炮射程的焦距，只好用这种笨办法。 李存勖听了以后，觉得这个办法好。 为什么往往笨办法就是好办法呢？ 所以，在幽州城外的帅帐旁，现在还有潞妃和东君，也来远远观看炮队轰击城墙。 大王想问潞妃，为什么笨办法反而是好办法？ “潞妃，当年你修的那个夹寨，真是个最笨的办法，先王和寡人，都拿不下它。现在孙耿的炮队，也是用笨办法，轰击幽州城墙。你说说看，为什么笨办法往往奏效呢？” 大王没提千年之后，还有个叫曾国藩的人，提倡“结呆寨打硬仗”。 真如月先笑了起来。 “大王，这很好解释嘛。人只有脚踏实地，才能建功立业啊。” 薛王也若有所思地说道：“大王，小王倒是觉得，笨人如山，巧匠如水，水流而山不动。故此欲成大业，还要效仿高山呢。” 李存勖忽然想起师父教训自己的话。 “哎，薛王，你说为什么师父却教我‘上善如水’？” 昨晚上被薛王用《盐铁论》弄得有些晕，今天拿上善若水来折腾一下他。 算报复？ 算吧，谁不知道我李亚子报复心强？ 没想到，难不倒李知柔。 “大王，所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啊。道家要修仙得道，自然是轻灵智者；儒者要入世报国，自然强调不动如山。如大王，欲以仁义治天下，那就只能仁者乐山啦。” 没难倒薛王，李存勖心有不甘，正要再刁难两句，孙耿来了。 “禀告大王，现在六十门火炮俱已准备完毕，等大王下令轰击。” 李存勖任性一下。 “且慢。” 孙耿一愣。 啊？不是应该大王高声说道：“给寡人炮轰幽州”吗？ 没法子，大王说“且慢”，只好慢一下。 李存勖接着问薛王。 “那么薛王教一教寡人，这个佛门与玄门，又有何不一样？不都是出家人吗？” 李知柔当然听出来晋王在为难自己，不禁浮起了无奈的笑容。 “大王，大战在即，是否先打仗，再慢慢探讨佛门与玄门的区别？” 李存勖头却摇得像拨浪鼓。 “无妨，晚些打炮，也可以。” 看见大王如此执拗，李知柔只好回答他了。 “大王，以小王所见，佛门其实乃是出世之学，讲一个放下罣碍，便是一个静气。而道家又更胜一筹，乃是超世之学，说的是想得开，有大气。就如庄子所言鲲鹏展翅，扶摇而上九万里，凡夫俗子，谁敢想象？” 李存勖琢磨了一下，好像的确是道教高于佛教，不由心满意足，这才转头看看孙耿。 “好啦，寡人听了薛王高论，现在可以轰击幽州了！” 孙耿得令跑开，而李存勖在石敬瑭的银枪都保卫下，带着薛王和潞妃、东君，一起上了一个小山头，遥望幽州城头。 一会儿，城头火光迸开，山头上的一群人都高兴地蹦了起来。 真如月连忙请命：“大王，臣妾请带领属珊军攻城！” 骑兵攻城。 你的战马，能跃上一二十丈高的城墙？ 李存勖笑了笑，伸手把女将军搂了过来。 “东君莫急，把属珊军调过来，拱卫寡人安全。” 真如月赶紧推开他，否则大王会当众亲嘴的。 听到晋军开炮的时候，刘守光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连忙问孙鹤，梁国的援兵到哪里了？ 孙鹤无法回答。他跟皇帝一样，这段时间都困守在幽州城里，消息断绝，哪里知道梁国救兵到了何处？ 刘守光眼冒怒火，咬牙切齿。 “孙鹤，朕命你立刻带一百马军，把那祥瑞踏平！” 孙鹤知道皇帝气昏了头了，不是早说了吗，找不着祥瑞在何处啊？让我去哪里踏平祥瑞？不过经过冯道的开导，现在孙鹤头脑灵便了许多，并不分辩，领兵去了。 刘守光带着李小喜前往城门，都统告诉他，守城官兵上不了城楼。 因为晋兵炮轰之后，炮弹子居然打到城墙之后，反而把躲在城墙根的燕兵打的失衡遍地，现在守城士卒都已经溃散。 刘守光暴跳如雷。 “晋贼不讲武德！你攻城，还不许朕守城？用炮弹把官兵全给撵走，你攻城岂不是没有伤亡了？” 李小喜让手下把狂乱的皇帝抬回皇宫。 赶紧劝告皇上。 “陛下，要不要叫上太上皇，一起先出城暂避晋贼？” 刘守光狠狠瞪李小喜一眼。 “蠢奴才！晋贼早就把幽州围困死了，你让朕如何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