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自己的一套特务机构，也是李存勖长久以来构思的重要内容，只是一直没时间来完成这件工作。但是，自己不做，不等于人家也不做。特别是朱梁，一次次逼上门来，从李克宁到李晟珽，又到郭从谦，现在还有契丹的耶律剌葛。 不能再拖延了。 光是说兵法，什么“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怎么就忘了最后的《用间篇》？ 不过回头看了一眼张居翰，又觉得这家伙好像本领有限。自己选中他，只是因为他是王府的老人，忠诚度没问题。可是能力呢？ 还得给他说一下。 “飞石，查获敌人间谍，使得国家安全稳如磐石，所以叫‘石’；还有就是要搅乱敌人内部，你们要一击必中，这叫‘飞’。先安内，这是首要问题。然后再去搅乱敌人，这是今后的重点所在。” 张居翰用心牢记，心想这就是两拨人了。 “嗯，晚些时候，你到陀贺殿来见寡人，寡人会给你秘诀，你认真学好就是。” “奴婢遵命。” 虚晃一枪。 李存勖也记不清《用间篇》里的那些间谍了。好像最悲壮的是“死间”，用生命去欺骗敌人。有“死间”当然就有“生间”，平安返回光宗耀祖的间谍之王。最腐败的该是“内间”，身为梁贼官员，却接受晋国贿赂，出卖梁国机密。最惊险的该是“反间”，双面间谍，既给梁贼情报，又把梁贼情报提供过来。最平常的就是“乡间”，这个真是很简单，老乡见老乡，情报告诉俺。 算了，回陀贺殿以后，抄上一份《用间篇》来给张居翰去认真学习体会吧。这家伙老实巴交的，还不把自己看成“间谍之神”啊？ 我已经是“伏虎大王”了，没关系，我不计较头上多一顶桂冠。 当然，更关键的，是马上见到真如月。 说了半天话，居然离东君殿还有一段路。懒得走，让内侍们抬着寡人过去吧。 享受一下做大王的待遇。 坐在步舆上前行，摇摇晃晃的，时刻要注意平衡，这也不舒服啊。 随口问张居翰。 “唉，怎不搞个轿子来？” 张居翰的回答让大王哑口无言。 “大王，只有女眷才坐轿子啊。不过如果大王真要轿子，奴婢这就让他们抬过来。” 额，这玩意还分男用女用？ 那算了，为了寡人“伏虎大王”的威名，还是勉强坐这个吧。 反正路也不远。 契丹公主耶律真如月，早就听到了“大王驾到”的传呼声，让乌云嘎照料着娘亲，自己带了两个女仆站在殿门口等候大王了。 李存勖却担心下步舆的时候会摔倒，让内侍们小心放下步舆，这才跨步离开。心里有些郁闷，觉得还是坐轿子好，可是那破轿子，居然还是女人才用？ 什么鬼风俗！ 等了一下，并没有新的念头。暗暗叹口气，看来小鬼是真的消失了。这么多年，转世投胎都该满地乱跑了。 走向真如月，微微一笑。 “公主，可敦身体好些了吧？” 听到大王问阿娘的身体，真如月大为感动，不觉眼眶一红，低声回答道：“多谢大王挂念，我阿娘的身体虽然还是虚弱，但是神仙保佑，性命已经无碍了。” 听到公主讲“神仙保佑”，李存勖心里一动。 “公主可知，昨晚上我可是顶礼膜拜毗沙天王一个时辰呢。” 真如月果然一愣。 “毗沙天王？” 却见大王一脸认真严肃。 “是啊，毗沙天王，你不是看过《天王破夹寨》《天王伏虎》这些戏吗？戏里面的天王，就是这尊大神啊。” 真如月说“神仙保佑”，也就是顺嘴一说，现在听大王居然说的那么认真，也不禁半信半疑。不过，大王肯为阿娘求神保佑，这份心意，还是让她深深感动。 “那么，耶律真如月代我父汗、可敦，多谢大王向天王求助，使我阿娘转危为安。” 李存勖深知，宗教的统一也代表着思想的统一，所谓大一统，那是儒家的说法。但是对于更多的民族来说，他们自己信奉的什么月亮神、太阳神、山神、虎神，才是他们的精神寄托所在。所以，如果让真如月相信了毗沙天王，肯定能对契丹起到一定的感召作用。 “真如月你知道吗？上次我们在云州交战的时候，寡人就是求毗沙天王降下漫天风雨，迷了契丹兵的眼睛，所以你们很快遭到了失败。” 真如月独立指挥的云州之战，她当然深深牢记，每个细节都记得。现在听大王如此说，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呀，如此说来，大王打仗的时候，竟然是作弊的。” “兵不厌诈，怎么叫作弊？” 一面说，一面拉住真如月的小手。真如月脸一红，但觉得也不算过分，也就由他拉着自己漫步走进另一个院子。 看看四下无人，李存勖又跑过去闩起院门。 真如月心中微感不安，刚想出言反对，李存勖已经走了过来。 “现在咱们两个说话，绝对保密。” 原来只是谈话啊，而且是秘密谈话。那么，好像自己多心了。 那么大王的秘密谈话，又是什么呢？ “你的剌葛叔叔，很可能是内奸。” 一句话吓得真如月手足无措。什么？剌葛叔叔？内奸？ “不是，大王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忽然说起剌葛叔叔来了？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说不出来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变成了一连串的“唔唔唔……” 只能心里想，大王好羞人，怎么抱着人家就啃……不对，他的怪手也在使坏……哎哎，往哪里乱摸啊…… 这个大王，明明等阿娘痊愈后就要举行婚礼了，他怎么忽然之间这么浮躁了？ 也来不及想剌葛叔叔怎么回事了。 双手用力去推大王。 当务之急不是想剌葛是什么人，而是保护自己，最后再保护几天。 李存勖很得意，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就是这样。 让真如月有这个印象就行了。至于她怎么向可敦说，那是她的事。 现在，寡人要尝尝这个保护了二十八年的处女啦。 真如月的叫声让守候在丽花园外的乌云嘎心急如焚，可是，好几个内侍抓着她呢，她挣脱不开，只好大叫：“殿下，公主，你没事吧？” 内侍们猛然反应过来。 这个女奴，这样叫喊，会不会坏了大王的好事？ 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院内院外的主仆两人，现在都只能“唔唔”地叫了。 当然，性质是不同的。 直到大王亲手打开了丽花园的院门，内侍们看了大王的眼色，才松开了乌云嘎。 乌云嘎马上冲了进去，发现公主静静坐在桃树的花坛上。 “公主，你，你没事吧？” 真如月回过头来看看乌云嘎。 乌云嘎惊讶地发现，公主现在神态明艳，秋波妩媚。 “能有什么事？走，看看可敦怎么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