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p>
永晋帝垂着双眸，轻轻发出惬意的声音，在他身后站着两人，微弓着身子，一幅随时听从差遣的模样。</p>
“曹微呐，你看朕的儿子里，谁可堪大用啊？”</p>
“这些日子里，朝野中有不少的人，想要朕的这位长子入主东宫，替朕监国，你觉得如何？”</p>
被唤作曹微的太监，立刻颔首，不敢言语，他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汗水来。</p>
此刻的他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永晋帝的话。</p>
但是，曹微服侍了永晋帝那么多年，自然知晓永晋帝的心里最看重的是什么。</p>
“陛下还在当打之年，诸子无能，岂能与圣天子您日月争辉呢？”曹微尽量沉稳着说话。</p>
“你的意思是...朕的这些儿子都是无能之辈？”永晋帝睁大着眼睛，似乎是质问般地开口。</p>
“与陛下相比，自是碌碌无为。”曹微又道。</p>
“那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这皇长子到底能不能入东宫，替朕监国呢？”永晋帝压下声音淡淡道。</p>
“国家大任，有能者先，老臣只怕长殿下误了国事。”曹微心里哀叹一口气，又自作镇定道。</p>
他这样的话，传到楚世煦的耳中，恐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可是曹微更清楚，眼前他的权势，全部源自于他面前的这个男人。</p>
比起站队到皇长子身边，他的立场必须坚决地倾向于永晋帝。</p>
若是曹微说一句皇长子的好话，说一句其他皇子的好话，他在这个宫里，那就是到头了。</p>
“胡说！”永晋帝愠怒相斥道：“那可是朕的儿子！”</p>
曹微猛然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臣知罪。”</p>
“但你说的也没错，他们与朕相比，还是差了太多。”永晋帝又幽幽叹道：“到时候，大周交在他们的手上，怎么能让人放得下心来。”</p>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p>
“陛下，武德司指挥使郭谦求见。”</p>
永晋帝雅然点头，以示同意。</p>
入殿者身材高大，模样稍显俊郎精致但蓄着短须彰显了些豪武之风，而他的眼神明亮，望向永晋帝露出了爽朗的笑容。</p>
换成其他人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永晋帝，是绝不敢这样的。</p>
但郭谦不同，他的父亲郭澈在永晋帝还是藩王的时候就以藩王府上内廷侍卫的身份一直跟随着永晋帝。</p>
郭谦则是以发小的身份，给永晋帝当伴读。</p>
正光帝驾崩的时候没有子嗣，血缘关系最近的永晋帝就继任了这个皇位，不得不离开封地，奔赴长安。</p>
而郭谦就借着这层关系...跟着永晋帝一起进了长安。</p>
光是这一点，就使得郭谦在永晋帝这一朝有着超然的地位，甚至能说是幸进之臣。</p>
一入殿，郭谦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番跪拜之礼。</p>
永晋帝虚抬一番，郭谦这才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p>
“孝德怎么来了。”永晋帝开口问道，这是郭谦的字。</p>
永晋帝很少向他人表示亲切，郭谦则是例外。</p>
“启禀陛下，晋王殿下在闹市置卖府上之物，还典当了一些皇家的地契出去，臣的职务便是督管皇城治安，恰好碰上，觉得此事有些奇怪，便入宫向陛下禀告。”郭谦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如实开口道。</p>
永晋帝微眯着眼睛。</p>
他勃然大‘怒’道：“竖子是觉得朕待他不好吗？竟然变卖皇室之物以充私用？”</p>
郭谦看到‘震怒’的永晋帝，立刻悚然。</p>
可是...永晋帝对待他的几个皇子，除了日常的月俸外，只给了几十亩地作为亲王的资产。</p>
这几十亩地，别说是亲王了，放眼朝中的百官大臣，也没有一家能寒酸到这种地步。</p>
对于寻常百姓，不能说不好，可是在皇室，这种待遇，还不如那些稍有身份的官吏。</p>
“那...微臣是否...是要敲打一下那些商贾，让他们把晋王殿下的东西还回去？”郭谦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并不是那种精于揣摩别人心意的人。</p>
但永晋帝似乎很喜欢他这样的说话方式。</p>
“不必，朕倒要看看朕的这位儿子，到底要干些什么事。”永晋帝脸上的怒意渐渐消退，他想了想...没有再深入理会，兴许...单纯只是他这个儿子缺钱了也说不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