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没来由地想到这里，心就灰了，越发没趣地道：“知道比不得，还来多说话？跟你说这会子，又耽误我写两篇字。”</p>
袭人闻言，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又是委屈又是气。这么多年，她就差把心扒出来给宝玉看了，现在又怀着他的孩子，原来宝玉一直是这样嫌弃她的吗？</p>
袭人实在忍不住，冷哼一声道：“要我说呀，以前就是宝姑娘、林姑娘她们，一伙儿的纵着你跟二老爷打埋伏，这个帮你写字、那个帮你背书，到头来如何了？</p>
现在倒好，嫁人的嫁人、丢开手的丢开手。反倒害得二爷不长进，到头来还是要挨二老爷埋怨。二爷这时候还看不清，谁才是能一辈子长长远远服侍你的人吗？”</p>
宝玉本来就烦得很，听了袭人这话，简直跟赵姨娘她们一个腔调，真是多一个字也听不下去，顿时跳起来道：“你说的那是什么胡话？我什么时候要你长长远远地服侍我了？我缺了服侍的人吗？</p>
我愿意跟宝姐姐她们在一起，是为了让她们服侍我吗？你怎么敢这样歪曲我的意思？”</p>
袭人见宝玉眼睛瞪得像铜铃般大，额头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也害怕了。但话已出口，她觉得眼下不跟宝玉说明白，怕是以后再没机会了。</p>
袭人鬼使神差般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宝玉的袖子，用力摇着道：“宝玉，你醒醒吧，你怎么还不明白。宝姑娘已经嫁人了、林姑娘早晚也要嫁人的。她们都不会嫁给你的。</p>
她们平日里跟你这样好那样好的，不过是想让你多多关照她们。一旦有更好的，就早早地离了你去了。只有你还傻乎乎地把她们放在心上。</p>
宝玉，你睁开眼看看，能一心一意对你好、把你当作天、为你开枝散叶的，是我啊。我也不求什么，只求你将来娶了二奶奶，也别忘了咱们的今天。”</p>
宝玉瞪着袭人，开始眼睛还会转，慢慢地眼睛也不转了，变得直愣愣的。他脑子里好像一锅滚开的糊涂粥，好多念头在一个锅子里翻滚，开始还能理出些头绪来，但很快就全都搅成了一团。</p>
袭人她在说什么？宝姐姐、林妹妹嫁人？她们不要我了？我被利用了？</p>
宝玉感到莫名的屈辱和愤懑，还有说不出的羞耻和心虚。他猛地甩开袭人的手，怒吼道：“闭嘴！你闭嘴！”</p>
说着，似乎这样还不够有气势，宝玉哆嗦着手，拿起桌上的砚台来，猛地摔在地上，继续吼道：“你失心疯了？说得哪门子混话？这是哪家的规矩，谁惯得你竟敢在背后编排主子？你好大的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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