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大会(二)
祠堂外人声鼎沸,祠堂的后厢房却是颇为安静。
这古老的厢房充满了历史的厚重味道,边缘的石头尽管常年擦拭,还是不免有一抹青绿浸入其中。
木头微微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新上不久的油漆,散发出一种叫人安心的气味。
山本正仁立在房内,他站在一面落地镜前,神色淡然自若,好像今天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他一改之前的装束,不再是白衣白裤。
而是与本地那些传统的社团人员一样,白衬衣,黑衫黑裤,白袜布鞋。
除了一头白发有些显眼外,别的地方看起来都跟一般的矮骡子没什么区别。
山本正仁明白,只要自己尊重这些仪式,相对的,别人也就必须因为这些仪式而尊重他。
在他的身边,师爷金则是颇为紧张,满脸写着不安。
他是龙根众义子里,唯一一个还留在和力胜的。
这个小胖子一向聪明,一看到龙根要倒台了,立马就倒向了山本正仁这边,成了他的助手和军师。
能干净利落地将十三和北角众人清除出社团,让他们沦为丧家之犬,师爷金要占头功。
因立此大功,他也得以成为少数几个跟着山本正仁行礼的成员,接任社团白纸扇一职。
又整理了一遍,将袖口里的云纹往里藏了藏后,山本正仁在镜子里看了一眼师爷金。
“怎么,你很紧张?”
师爷金尴尬地笑了笑,“在社团里,我一向是站在幕后的,别说参拜了,就是饭店剪彩,我也未曾站到前面,拿起过剪刀。”
“哦?”
山本正仁也笑了起来,“你放心,就是以后,恐怕你也没有给饭店剪彩的机会了,因为我们要做的都是大项目。
大酒店,交易所,地产公司,这些才是我们要做的东西。
饭店?一年能赚几个钱?卖叉烧还是盐焗鸡啊?”
他这话显然是要别人发笑的,因此师爷金也配合着笑了起来,厢房内一时间满是愉快的气氛。
直到有人在外面轻轻敲了门。
“大哥,颜探长来了。”
这个颜探长,自然就是颜容。
本来他是九龙区的总探长,走哪都是当的上别人一声总探长的称呼的。
可今天雷老虎也来了,因此别人便要将两人区分开来,一个是九龙区总探长,一个却是总华探长,要是相提并论的话,岂不是显得双方都很尴尬?
所以在两人同在的场合,颜容便只能被称作探长,或者再客气点,便称他一声颜长官。
在任何场合都要矮雷老虎一截,叫颜容颇为郁闷和气愤,因此即便见到山本正仁的时候,也是黑着一张脸。
山本正仁在骨子里,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只会敲诈勒索的有牌流氓的。
但他如今不是什么杀手浪人了,而是一个社团的龙头,史密斯先生要他跟这些人拉近关系,那他便捏着鼻子和这些人套近乎,联系走动。
而且,和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这些警探再怎么装腔作势,显出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来,也只是为了多要一些钱而已。
正如颜容今天来找他的目的,绝不是为了道贺。
山本正仁习惯性地将双手抱在一起,倚在门框上,脸上是浅浅的微笑。
他没什么恶意,谈不上讨厌或者别的,只是放松。
可落在颜容的眼里,这个笑容却看起来有讥讽,揶揄的意味在里头。
于是颜容的脸变得更黑了,他沉声道:“我不管伱们这些矮骡子要做什么,但是接下来,九龙重建计划,我要占大头,只分我两成,太少了。”
他这里说的两成,是土地开发权。
九龙城寨的重建计划,是个大蛋糕,有人分钱,有人分地。
颜容自认自己是个劳碌命,自然不能乖乖“坐享其成”,因此他要的是地块的开发权。
山本正仁还是微笑着,他问道:“那颜长官,你要多少?”
颜容比出一只手,“五成!”
说着未等别人做出反应,他又开始解释起来。
“先说好哦,我要这五成,绝不是狮子大开口,这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合理的不得了啊。
你以为在港岛搞这么一个大项目很容易啊?一点都不容易!
我有多少关系要打通,多少事务要协调你知道吗?就在我来之前,那些洋鬼子还在跟我说,他们不打算批准这个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