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哪里了,我从没问过。只是从那以后,我隔三岔五总能吃到肉。</p>
我十二岁那年,有大盖帽来屯子里扫黄,我连夜跟着女人们逃跑了。</p>
幸好那是夏天,幸好女人们在裤裆里藏了钱,我们才没有被冻死在野外,才在城里找到了原先离开屯子的一个女人。</p>
现在想想那些女人也不比当时的我大几岁,但她们像野草,飘到哪里都能生根发芽。都能把日子过得轰轰烈烈。</p>
我跟着她们在县城洗脚房里工作过。她们做技师、我做保洁。也在省城夜总会工作过,她们当陪酒女,我在后厨当童工。</p>
我们换过很多次工作,每一次都是同一个原因:</p>
有男人看上了我,想强迫我。</p>
我那些“妈妈”们好像都有一个不成文约定,她们可以出去卖,却无论如何要保住我。</p>
直到在省城枫林晚夜总会,一个白衣白裤的大哥在后厨看见了我。</p>
他送给我面包、巧克力、哇哈哈、还有玫瑰花。</p>
每天都在夜总会点台,每次点了都叫我给他送酒。</p>
一开始“妈妈”们想各种办法叫我提前离开,后来有一次,他把腰里别的手枪拿出来,抵在借故想把我支走的一个“妈妈”太阳穴上。</p>
我和她都吓坏了。</p>
我给大哥跪下,说那是我妈妈。</p>
女人只是喊我站起来,叫我闭嘴。</p>
后来的故事很俗套,我用初夜换了“妈妈”的命。</p>
再后来,我成了枫林晚的头牌。”</p>
周满只顾着说话,烟早已经燃尽了。</p>
烟灰落到红色的裙子上,像一个溃烂的疤。</p>
“给。”杨临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递给周满一瓶纯净水。</p>
周满咕嘟咕嘟喝完一整瓶,拧好瓶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好像刚刚的回忆是一颗哑药,说的时候没有效果,现在停下来,反而感觉到了它的药效。</p>
周满不再开口。</p>
她把车窗打开一条窄缝,给笨笨盖住肚子,眼神空空的,好像刚刚从梦里醒来,不知道今夕何夕。</p>
杨临风还想吸烟。那三炮台太呛人,但是够劲儿,可以叫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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