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你想岔了,我割草不是为了喂兔子。”</p>
杨树林内,确实长满了杂草,但是,沈青要找的草,爱长在河边、沟坡、山谷湿地等临水之地。</p>
这时,张桂玲拿回了家伙事---镰刀和麻袋。</p>
沈青接过后,就出了院门,来到了鸭舍。</p>
……</p>
鸭舍!</p>
里面是空的,鸭子都去凫水觅食了。</p>
外面布满或湿、或干的鸭屎,臭得不行。</p>
不过,沈青并未踮脚避开‘地雷’,迅速走出鸭舍地界,他的目光被一堆鸭毛吸引住了。</p>
那堆鸭毛,位于侧墙旁,呈圆锥状,直径约0.7米、高约0.6米,湿漉漉的。</p>
而且,羽毛的大小、颜色,很是层次不齐,有的小如柳絮,有的长过食指,有的雪白,有的污黑。</p>
不过,处理一番,都是能派上用场的。</p>
须臾,沈青收回目光,向南来到杂草旁,他凝眸搜罗一圈,发现一丛自己所需的野草。</p>
茎杆直立,节部膨大,绿叶红花,花还呈穗状,正是暗含香辛味的辣蓼。</p>
辣蓼,不仅能当香辛料使,泡进温水中,还能加快柿子脱涩速度。</p>
沈青一手抓茎杆,一手挥镰刀,割完一整丛后,原路折回院子内。</p>
许玉娟好奇凑上前看,“是水蓼啊,你割这个干嘛使?”</p>
“揽柿子。”</p>
沈青分出一半,丢到水井旁。</p>
张桂玲边择辣蓼,边说道:“是嘞,辣蓼和桑叶一样,都能揽柿子。”</p>
“妗子,这两天杀鸭子了?我瞧见鸭舍旁堆了很多鸭毛。”</p>
“嗯!”</p>
张桂玲点了点头。</p>
“村西头有户人家,昨个办大宴娶媳妇,定了十几只鸭子。你舅杀完鸭子,把肉和内脏,给人送过去。</p>
鸭毛,随手堆到一块,原打算今个挖坑埋了的。</p>
可一大早,辛乡镇托人来信,说急要500枚鲜鸭蛋,你舅...早饭都顾不上吃,鸭蛋拾够数,就驾骡车去了辛乡镇。”</p>
“这样啊~”沈青了然点头,“妗子,鸭毛能给我吗?”</p>
“啊!鸭毛,那可是腌臜物啊,你要它干什么?”</p>
“嗐,兔毛和鸭毛,都是附着在动物体表,具有防寒、保温的物件。</p>
兔皮,经过一番鞣制、裁剪,能制成手套、围脖。</p>
我想着...鸭毛处理一番后,是否也能制成保暖的东西,比如,棉衣啥的。”</p>
“哈哈,你可真敢想!”</p>
许玉娟笑得前仰后叉,毫无一点形象,</p>
“鸭毛,臭得很,比鸭屎还臭。</p>
我沿着大塘捡‘落鸭蛋’时,壳上粘屎的,我二话不说,抓起来就丢篮子里,壳上粘鸭毛的,我先拿树枝拨掉鸭毛,再隔一层紫苏叶,捏起它丢篮子里。</p>
拿鸭毛做衣服,你是有特殊癖好,还是想臭死谁。</p>
我警告你,不许强迫小花穿鸭毛棉衣,我家小表妹,要像布娃娃一样香香的。”</p>
沈青勾唇一笑,“小花会很乐意穿的,你不识货,不代表人人都不识货。”</p>
“你---”许玉娟气得直跺脚。“妈,你是裁缝能手,全家穿的衣服,都是你扯布料做的。你说,鸭毛能不能拿来做衣服。”</p>
“这---”</p>
张桂玲略显迟疑。</p>
“我从来没听说过,鸭毛可以做棉衣,但...我感觉大青说的很有道理。</p>
玉娟,你那是啥表情,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p>
我没有偏信,我是有些经历佐证的。</p>
记得前年冬天,天气异常,上午出太阳,下午落雨滴,晚上飘大雪。</p>
鸭子淋了雨,羽毛还没干,夜里罐头杯内的水,都上冻了。</p>
我和你爸,怕鸭子冻坏了,抱着毯子去了鸭舍,却发现...鸭子屁股满是冰碴子,却睡得格外香,伸手一摸,外冰内热。</p>
哦,对了,冬天,手若是冻僵了,逮住一只大鸭,双手插其胳肢窝,不一会手就暖和了。</p>
大青,南边的几分地,我种了些棉花,打算飘雪前,扯一些布料,裹着棉花,给你们一人做一套棉衣。</p>
这样,鸭毛你先拿回家,处理好了,再送过来,由我用缝纫机,制成衣服。</p>
量大,就做棉服,量小,就做马甲,行不行?”</p>
“没问题,都听您的。”</p>
一只鸭子,能产6~10克鸭绒,一件羽绒服,想达到御寒保暖,至少要填充120克鸭绒。</p>
也就是说,13~15只鸭子,才能做出一件棉衣。</p>
但是,除了翅羽、尾羽,其余部位的鸭毛,沈青都打算弄成填充物,如此,能制出好几件棉衣来。</p>
“大青,喏,给。”</p>
这时,张桂玲寻来手套和麻袋。</p>
沈青接过,转身来到鸭舍侧墙,抓起一大把鸭毛,丢进了袋内。</p>
‘圆锥’被抓出一个豁口,就跟破了封印一般,发酵的腐臭味,轰的一下往上蹿,差点把人当场送走。</p>
沈青忙摘掉手套,取出布帕,蒙在脸上,稍微阻挡一下臭味,方戴上手套继续抓。</p>
鸭毛中还掺有很多杂质,如泥巴、草杆、碎肉等,沈青也不挑拣,直接大手抓。</p>
装完,他火速跑回院门口,方敢大口呼吸,嘶。</p>
嘶,装一堆鸭毛,咋比用异能治愈五亩果林,还要累呢?</p>
“噗~”</p>
许玉娟倚着门,笑得眼睛都弯了。</p>
“甭笑了,再给我拿一空麻袋来。”</p>
许玉娟从门后头,拿出一个麻袋,“喏,早就备好了。”</p>
沈青将新旧麻袋套在一块,萦绕在周遭的臭味,才削减去一大半。</p>
其实,鸭毛臭味不浓,但却很上头。</p>
闻了后,像大脑被刻进一串错误代码,久久删除不了,还导致脏腑运行紊乱,特想吐。</p>
沈青走至井旁,洗了洗手,呼喊道:“妗子,我走喽~”</p>
“别介~”张桂玲冲出厨房,“眼瞅着要中午了,留下来吃个饭呗,我剁了半只鸭子,打算加点姜片、干枣,熬成鸭汤的。”</p>
“不了!”沈青摇了摇头,“院子里还晒着大豆呢,长时间不回去,我心里不踏实。”</p>
粮食,乃村户的命根子。</p>
张桂玲一听这话,便不再劝了,但却进了仓库,拾了10枚裹湿黄泥的咸鸭蛋,塞进自行车的藤篓内。</p>
“干活累了乏了,不想揉面炒菜了,那就煮点红薯和鸭蛋,好吃又顶饱。”</p>
沈青倍感心里暖暖的,许家人,是真心待他和小花好,管饭、联系菱角苗、日常送吃的。</p>
就连许玉娟,虽然爱怼人、拆人台,但是谁敢欺负小花,她铁定撸起袖子跟人干架。</p>
沈青嘴角微扬,骑上自行车,挥手告别院门口的母女俩。</p>
…… 他略过一株株杨树,向西拐上直通安宁村的土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