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宁没想到裴彻还会冲上去拉马，他难道是想救她？</p>
棕马仰头长嘶，左右摇摆踢腿，猛烈颠簸欲将裴彻甩下马背。</p>
裴彻紧握缰绳，悬空之时，被棕马后踢一踹。</p>
踢到了脑子。</p>
剧烈疼痛让他失了片刻神智，双手一松，坠地昏迷。</p>
棕马没了牵制，发狂地朝桥栏石柱撞去。</p>
一个跃起，连带着马车一同坠入护城河。</p>
众人只听“嘭”一声，重物沉进江河，棕马也再发不出声息。</p>
没有了危机，群众没顾虑地围上去看热闹，靠着围栏朝护城河望去。</p>
湍急幽暗的水面，已经看不见马车痕迹了。</p>
“天啊，据说马车里的是宁公府的世子夫人。”</p>
“完了，人肯定要没了。”</p>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p>
茶楼二楼，将一切尽收眼底。</p>
“殿下，如此可还满意？”沈落雨狡黠地邀功。</p>
谢玄微抿嘴角，平心静气地喝茶，“不错。”</p>
他的视线落在倒在人群外的裴彻身上，“裴二倒是运气好，马车都没从他身上碾过去，百姓看热闹也没将他踩死。”</p>
沈落雨犹疑，“殿下若想，现在趁乱弄死他正好。”</p>
谢玄未答，突然看见人群中一抹黄色的影子，眼眸一眯。</p>
那厢。</p>
身着黄裙的少女，在丫鬟的陪同下，挤到前排。</p>
姜璃听见周遭言论，当即将头饰摘掉，欲往下跳，被丫鬟眼疾手快地拉住——</p>
“小姐，您不会是要去救人吧？这水流这么急，咱们还是通知皇城护安队的人来捞吧！”</p>
姜璃皱眉，“就是因为水流急，才等不了护卫队了，我不能对沈姐姐见死不救。”</p>
说完，就急忙爬上护栏，跳了下去，拦都拦不住。</p>
百姓见之，纷纷咂舌。</p>
离得老远的小马车内，沈桑宁还不知这变故，直到听见有百姓传言说“又有人跳下去了”，才下车，匆匆走去。</p>
彼时，裴彻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挡在女子面前的云雾散去，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p>
他一点都不厌恶，反而，认定这就是绝世容颜。</p>
不仅如此，所有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飞速在他眼前过了一遍，明明只是须臾间，他却仿佛是真实地重新活了四十多年。</p>
做了一场长达四十多年的梦后，裴彻倏然睁开眼，眼中划过沧桑和迷茫，他刚才还在战场上啊，怎么突然躺在地上了？</p>
后脑的疼痛，周边的言语，让记忆重新袭来。</p>
“央央……”</p>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慌乱地爬起身，目不斜视地拨开人群，一心只有救央央。</p>
沈桑宁正要朝人群里挤，突然被人拨开，下一瞬就瞧见裴彻挤到了自己前面。</p>
他头也不回，飞快地到了最前面，然后——</p>
跳进了护城河。</p>
“怎么又有人跳了！”有人大惊。</p>
沈桑宁惊骇地看着，差点都没反应过来。</p>
他这是干嘛？</p>
热心百姓道：“快去报官吧，这一会儿功夫，都三个人进去了。”</p>
直到沈桑宁看见姜璃的丫鬟哭喊着，才明白过来最先跳下去的是谁。</p>
她本是考虑到沈落雨计划失败，有可能会另外使坏，所以才让马车将计就计，避免更多祸事。</p>
却没想到，姜璃会跳下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