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那妇女被井水浸泡多时,高烧不退,弥留之际将婴儿托付于贾诩之手。
然而,就当贾诩准备将此婴儿带至陇西李氏主脉归还,不料途中又遇见马匪。
贾诩为保婴儿性命,情急之下咬指于襁褓上书写“武威贾文和”五字,再将之放于木盆之上置在洮水任其漂流而下,贾诩则是往着逆着洮水而上引开马匪。
……
翌日。
“唉……”
贾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面对着眼眶已是通红的刘备,慨然道。
“当时,吾之所以于襁褓留有血书,乃是吾一观那婴儿就深感缘分,将之视作亲子,想着若是文和不死,婴儿亦不死,他日或可凭那血书相认。”
“文和先生!!!”
李基一声痛哭,扑在了贾诩的身前,端是一幕催人泪下的恩人再会。
然而,在唯有贾诩才能看到的角度,李基给贾诩递了一个“适可而止,别给自己加戏”的眼神。
昨晚提前商定的戏码之中,可没有什么视作亲子的这一段,这明摆着就是想占李基的便宜。
只是,贾诩面对李基的提醒却是视若无睹,反而满是爱怜地摸了摸李基的头顶,道。
“今日,诩与子坤再度相遇,实乃天意也,足慰余生。”
一旁的赵云见状,脸上亦多有感动之余,不禁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那为何昨日子坤先生追问之时,先生不曾道出这段实情,反倒是让子坤先生误会为仇人?”
贾诩摇了摇头,道。
“这本已是十六年前往事,且婴儿未有姓名,当时吾满脑子所想皆是:诩一生与人为善,何曾与李子坤有过如此深仇大恨?一时却是不曾想起那被吾置于洮水之上的婴儿。”
“何以佐证?”赵云看着似乎早已是心乱如麻的李基,再问。
贾诩举起写着“武威贾文和”血书的布帛,说道。
“昨夜吾再度以血书之,子坤见字,判断与襁褓所书同为一人,足以佐证。”
说到这里之时,贾诩双目微垂,眼眶湿润,似是欲有泪水滑落。
实际上,这是痛的!
李基暗自用力一扭贾诩大腿之肉,提醒其可以闭嘴了。
而也就在这时,刘备抹了抹泪,慨然道。
“或冥冥之中乃有天意,备难以想象子坤到底是如何自万里之外的洮水漂流而下,历经一十六年,然后辗转至涿县之中与备相遇,将子坤送到了备的身边……”
“并且,或许亦是天意不忍见文和先生与子坤分别,方才安排了你们于一十六年后于巨鹿城再会。”
“依备所见,趁此再会之机,不若文和先生将子坤收为义子,子坤亦拜文和先生为义父,再续这一段间断了一十六年的缘分,如何?”
霎时间,李基与贾诩的表情都僵硬了下来。
如何?
那自然是大大滴不好。
李基与贾诩可都深知双方完全就是逢场作戏,并且有了这一层关系,也让贾诩加入刘备麾下之后,可以尽快地融入到刘备这个小集团之中。
然而,贾诩可完全不想喜当爹,李基更不想给自己的头上多个义父。
不过,作为“不粘锅”本锅的贾诩下意识地将问题抛给李基,问道。
“子坤,伱觉得呢?”
李基:……
“素闻:父母在,不远游。然,基之亲族葬身于陇西却一无所知,如今心乱如麻复杂至极,恨不得匆匆返回陇西寻找同宗同族侍奉长辈,一叙血脉亲情……”
听着李基哽咽地说着,这下子刘备瞪大着眼睛,这下险些真要哭出声了。
刘备哪里舍得让李基就这样跑去凉州陇西郡,顿时就忘记了刚刚提及让李基拜贾诩为义父的建议,连连安慰起李基。
最终,好不容易平静了许多的李基,拿起贾诩所血书的布帛就独自离开了房间独自去静静了。
唯有贾诩清楚,李基拿的哪里是什么血书布帛,分明就是“生死簿”,并且是在刻意地将空间留给贾诩与刘备两人。
如若贾诩没有拜刘备为主,那么拿着血书守在门外的李基,恐怕当场就会宣称布帛之上的字迹与襁褓血书有所差异。
那么,李基一言就足以推翻贾诩适才所编造的所有故事,足以将贾诩彻底定义为大奸大恶且与李基有灭门之仇的狡诈恶徒。
反正一十六年前,还是个婴儿的李基能记得什么事?
反而如今李基手中的血书布帛乃是实打实的证据,足以当成一个充分的证据取下贾诩的项上人头。
这一刻,贾诩深切理解了什么叫:证“有罪”易,证“无罪”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