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p>
“也不要跟玛丽的儿子打架。跟玛丽打架也不行。”</p>
“好。”</p>
“也不要看着好看的就咬，那是玛丽的儿子，不是你的儿子。”</p>
“……”</p>
银发的小孩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发的男人，两个人对视了几秒，终于还是又打了起来。</p>
打到最后银发的小孩骑在维兰德身上，也往维兰德身上狠狠咬了一口，傲慢地宣布：“就是我的。”</p>
维兰德：“……”</p>
维兰德用手臂挡住脸，叹气，说：“好好好，我是你的，但你咬了我就不能再咬别人了。”</p>
黑泽阵哼了一声，没有同意。</p>
第二天他离开城堡，去小镇上找到老馆长。他去得很早，清晨的图书馆还没有开门，老馆长从家里往外走，沿着老旧的小路出发，到了图书馆门口。</p>
一个银发的小孩就倚在墙边，手里拿着今天的报纸。老馆长眯起眼，确认这就是维兰德新拐回来的小孩。</p>
小孩抬头看向他：“维兰德给你的信。”</p>
被递过来的是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也没必要封，维兰德只在信里写了一对朋友夫妻要来，带着孩子，他自己忙于工作，又不能让朋友白来一趟，所以才请老父亲出面。</p>
老馆长看完，骂道：“不孝子！净给我找麻烦事！”</p>
一对普通的夫妻？他那个混蛋儿子能有什么朋友，这说的不就是那两个MI6吗？好啊维兰德，你把这事扔给我，自己窝在你妈的城堡里享清福！</p>
黑泽阵听老馆长在那嘟囔，看似骂骂咧咧其实对儿子找他帮忙很受用，就在心里摇摇头，干脆从老馆长口袋里掏了钥匙，先去开了图书馆的门，又把门口打扫了。再过一会儿早上的图书管理员就来了，他们就可以离开，去另一个城市接赤井夫妇。</p>
其实老馆长没必要亲自来开门，他只是习惯了，每天早上都要逛个街，顺便来开个门，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现在是极夜期，极光也行，书不挑。</p>
“小银啊，”老馆长叹气，说，“维兰德让你跟我走，你……”</p>
他转头没看到人，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就看到小孩跟刚到的图书管理员说馆长要离开几天，老图书管理员慈祥地笑着说好嘞，又问你是馆长家的亲戚吗？小孩说，他是我父亲的父亲。</p>
老图书管理员立刻看向老馆长：老维兰德！你有孙子了！你不是说你儿子十多年前就死了吗？</p>
老馆长：……收养的。</p>
他再次展开信看，确定维兰德丢给他的是个“没怎么见过人类”、“不会跟人交流”、“脾气暴躁”、“随时可能跟看见的活物打起来”的小孩。他看一眼信，再看一眼小孩，又看一眼信，再看一眼小孩，揉了揉眼睛。</p>
到底是维兰德瞎了还是他瞎了？小孩这不是很正常吗？！多懂事啊！多听话啊！</p>
银发的小孩走回来，把钥匙放回到老馆长口袋里，说：“走吧。”</p>
“我们先回家收拾行李——你知道要去哪吧？”老馆长折起信，直接撕了扔进垃圾桶，带着小孩往回走。</p>
他难得有带小孩的机会，上次带着小维兰德散步起码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老馆长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出门在外要小心，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上了天。他还沉浸在老友说“你有孙子了”的快乐中，仔细一想——妈的，他那个混蛋儿子收养了十好几个小孩，没有一个叫他爷爷的！一个都没有！</p>
还是这个看着省心。</p>
老馆长牵着小孩的手，察觉到小孩有一丝僵硬，就拍拍小孩的肩膀，说：“小银啊，维兰德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他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我说。”</p>
“嗯。”</p>
“你穿得也太少了，看这手冰的，维兰德到底怎么养小孩的，哎，我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儿子！”老馆长捶胸顿足，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维兰德面前把儿子打一顿。</p>
“……嗯。”</p>
“等会儿到了家，爷爷先给你找两件厚衣服再走……”</p>
老馆长唠唠叨叨，黑泽阵就一路点头，倒不是在敷衍，或者打算安慰老人，他只是在想记忆里他初次跟老馆长见面时的情形。</p>
那次他没能按时抵达小镇，因为他出门前先跟维兰德打了一架，他觉得维兰德要甩开他，然后带着一点伤进了森林。血的味道吸引了周围的野兽，他又跟森林里的野兽打了架，等到小镇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就先去了医院。老馆长到医院的时候吸气，大骂维兰德，小时候的他不跟老人打架，这才没有发生下一场惨剧。</p>
但这次不同，他跟维兰德打得极有分寸，出门进森林的时候先把各个窝里的狼群薅起来打了一顿，森林狼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当场拖家带口挪了窝。其他野兽听到这场风吹草动，也没有找他的麻烦。</p>
已经不一样了。</p>
他散漫地想，自己根本没怎么掩饰，维兰德会发现吗？</p>
如果维兰德已经意识到了，是会直接问他，暗中调查缘由，还是跟上次见到的那个世界的维兰德一样，动用手段试探他呢？</p>
一只渡鸦落在屋檐上。</p>
黑泽阵抬起头，跟它对视，黑色的鸟儿歪头，啄了啄羽毛，就从他的视线里飞走了。</p>
“喜欢鸟吗？”</p>
老馆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簇鸟的尾羽。</p>
黑泽阵轻声说：“喜欢……可以越过阻碍直接抵达目的地的自由。”</p>
老馆长笑起来，说那就只是鸟儿的专属权利了，人是长不出翅膀的，但可以坐飞机，等回来的时候我们乘飞机吧！</p>
黑泽阵说好。</p>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只鸟儿飞走的方向。路要一步一步走，这种事他早就清楚，但如果有足够可信的“捷径”，他和维兰德也都不介意去走一遭。</p>
比如说……先杀了某个老东西，以绝后患。</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