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某些事实不谈，他没有（直接）说出BOSS的身份，也没有（明面上）阻止这个人的计划，被监视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对这种待遇说过哪怕一句，不管是从黑泽阵还是琴酒的角度来说，他都已经足够忍耐了。</p>
“乌丸莲耶。”</p>
黑泽阵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第一次，也可能是BOSS多年来听到的唯一一次。</p>
他坐起来，扯住了BOSS的衣领，问：“为什么要杀波本？”</p>
有狙击手正在瞄准他的后背。熟悉的、令人厌恶的感觉，但无非就是乌丸要为自己做一份保险而已。</p>
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黑泽阵确实很难杀死这个人，暂时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p>
他还需要一个答案，没做准备就让这人死了会更麻烦。啧。</p>
BOSS却笑了，说话的语速很慢，也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傲慢：“我本来只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没打算杀死他本人——Gin，把他引到那里去的人是你。”</p>
“……”</p>
“倘若你没有刚好路过那附近，他就不会找去，死的就只是个普通警察而已。所以，如果波本死了，害死他的人是你。”</p>
BOSS的话音刚落，黑泽阵松开抓着BOSS衣领的手，就要一拳砸在这个人脸上，却立刻就被有了心理阴影时刻盯着他的保镖们死死按住。</p>
他跟力气明显超过普通人的保镖较劲了几秒，终于还是恼火地放下了手。</p>
这会儿BOSS站起来，语气纵容地说，反正案发现场没发现波本的尸体，往好处想，万一他没死，而是躲到哪里去了，如果找到他，我保证会让人尽一切努力救他，毕竟他对你来说很重要。</p>
“但是……”</p>
BOSS顿了顿。</p>
“我说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你违背了我们的‘规则’，我不喜欢动我的自己的东西，所以会有人替你支付代价。雪莉还是她的姐姐？又或者莎朗——听说你们关系不错。”</p>
黑泽阵看了他一眼。</p>
之前穿的衣服在水下的爆炸里变得湿透，好在不会跟地面上的爆炸一样将衣服烧毁，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法继续穿。他接过那个黑衣女人递来的衣服，还是一模一样的黑色风衣，他没发表意见，随意地穿在身上，才站了起来。</p>
随后，黑泽阵漫不经心地对BOSS说：“如果我选雪莉，你真会对她做什么？”</p>
他嗤笑一声，替BOSS给出了答案。</p>
“你不会。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拿她威胁我，就不会等到她离开日本再动手，在东京藏下两个人要比你本人不在的美国要容易很多。所以你抓她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己——BOSS，你所谓的‘复活’技术，其实还不够完善吧？”</p>
不然出现在东京的就不会是这个年轻的BOSS了。</p>
黑泽阵很清楚，那位先生并不怀念曾经，起码不会喜欢过去的处境，而复活为“年轻”的自己，只能是因为“权衡利弊”，不是因为想重新体验一次已经逝去了一百多年的青春。</p>
年轻的BOSS看了他一会儿，才了然地说：“原来海底那个实验室里还留了点东西啊。你想多了，Gin，那是以前的东西，研究早已完成，所有条件也准备好了，我需要雪莉只是因为有人的身体出了问题，需要她帮一点小忙。”</p>
这话语依旧是慢的、仿佛从一开始就就想好了，只是被人用习惯性的缓慢声调念了出来。</p>
黑泽阵没说什么。</p>
BOSS继续慢悠悠地说：“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也不想过多引起他们的注意，现在的身份我还很满意。我会帮你找到波本，无论是死是活，至于你离开我视线的事……”</p>
“那就贝尔摩德，她的死活与我无关。”黑泽阵冷淡地说。</p>
“她可是我的曾孙女。”BOSS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奈，却没有对贝尔摩德的半分感情。</p>
对年轻的BOSS来说，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连曾孙女的孙子（指克丽丝的儿子小阵）都好像有了，即使知道未来的发展，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实感。</p>
黑泽阵“嗯”了一声，说你不是有好几个后代吗，没必要这么在意贝尔摩德。</p>
“说到这个……”黑泽阵忽然换了个语气，问，“你真的对波本的身份一无所知？”</p>
也是。</p>
毕竟组织虽然会做DNA检测，却不可能让BOSS的DNA流出。波本获得代号的时候，西泽尔已经死了快十四年，BOSS不会再满世界找弄丢的后代，也就不可能将波本的DNA跟其他关联的人对比……就算在找，波本他也不像吧。</p>
除了都是金发，波本本人几乎看不出跟亚莉克希亚有任何相似的地方。</p>
黑泽阵没等到BOSS的回答，就压了压嘴角，说：“我还以为你知道他是亚莉克希亚的儿子。”</p>
BOSS：“……”</p>
BOSS：“…………”</p>
这人看起来忽然被他给干沉默了。</p>
他当然不知道这种事，降谷零和亚莉克希亚的关系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清楚，除了后来得知情况的工藤新一，有人听到贝尔摩德自称姨妈，也多半只会想到黑泽阵身上，而不是联系上降谷零。</p>
贝尔摩德很有自知之明，除了在知情人面前，她不会跟任何人提这件事。</p>
不过年轻的BOSS是个喜欢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人，他不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就选择了直接跳过这个问题。</p>
“你应该早点说，”BOSS的语气是装模作样的遗憾，“现在只能希望那孩子还活着。现在我们该回去了，Gin。”</p>
“……”</p>
“别让我生气。”</p>
黑泽阵懒得理这个人，直接越过BOSS，往回东京的方向走。</p>
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保镖跟着他，而BOSS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好笑地摇摇头。</p>
然后，BOSS对站在原地沉默的黑衣女人说：“听到这段话，你的感受如何，我的曾孙女？”</p>
黑衣女人没有回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