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桐野带回来的那个信封扔到了桌子上，说，你们看吧，这是我今天拿到的东西，还有黑泽的手机。</p>
打开信封的人是诸伏景光。</p>
除了最上面那张写着“别乱搞什么动作，我的继承人”的纸条，还有六张照片。它们叠在一起，诸伏景光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就几乎没了继续往下看的勇气。</p>
他闭了闭眼，冷静地将这些照片摊开，放到了刚被赤井秀一擦干净的桌子上。</p>
照片的背景大同小异，画面里的主角也是同一个人，就连主题都非常明确，明晃晃的血色异常扎眼。</p>
也有能看到脸的两张照片，上面有涣散的墨绿色瞳孔，以及被血污沾染成暗红色的长发。</p>
那是黑泽阵。毫无疑问。</p>
“实验……不，只是单纯的折磨。”诸伏景光冷静的声音在会客厅里响起。</p>
他总是可以做到很冷静，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除非他不想。但现在他只能冷静地来看这些东西。</p>
“谁送来的？”</p>
“在查了。”</p>
降谷零也很冷静，但他进门之前先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好了怎么跟Hiro说，不然不可能有这么稳定的心态。</p>
黑泽他在格陵兰的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在美国的时候也很安全，被绑架也是自己人绑走的，可每次待在日本就会出事。事情进展到现在的地步，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要是他没有来日本就好了”这种话。</p>
然后问问题的是工藤新一：“能确定是黑泽哥吗？”</p>
降谷零还是在看诸伏景光，他担心诸伏景光的状态，但这种事他不可能不说。</p>
他回答：“让技术部门分析了，照片是真的，如果‘复活’的人是乌丸莲耶，那他确实有报复黑泽和我们的理由。”</p>
毕竟就是他们这群人搞没了乌丸集团，虽然就那件事的情况来看，乌丸集团也不过是……</p>
降谷零想到这里，顿了顿，才说：“有件事我和Hiro还没有告知你们，去年黑泽离开日本前，我们得到了一条真假不明的情报，到现在都没能证实。这条情报的内容是：乌丸集团的‘那位先生’，跟ANI结社的‘那位先生’是同一个人。”</p>
“……”</p>
“这样一来有很多疑点就能得到解释，比如黑泽到底为什么会忽然被那个组织针对，他们的首领应该早就死亡却依然发出了命令，我还调查了这两个组织间有过摩擦的历史，发现他们撞上过很多次，却从来都没有变成过死斗。诸位，我们得做好准备了。”</p>
做好什么准备？</p>
降谷零没有直说，但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p>
水无怜奈喃喃地说：“三个国际组织，接下来说不定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他把这个世界当成什么？”</p>
“有了同样的背景支撑，有了经验，再做这些就会变得容易很多。建立第二、第三的组织不比第一个难，更何况它们可以相互扶持，唯一困难的就是他怎么分出精力经营这些东西。”赤井秀一的发言倒是非常美国，而且好像很有经验。</p>
水无怜奈有点头疼地看过去，说：“赤井先生。”</p>
赤井秀一耸耸肩，觉得基尔真是当主持人习惯了，对某些发言也太过敏感：“我可没有在暗示什么，只是随便说说而已。”</p>
眼看着这两个美国间谍（起码是前美国间谍）快要就不存在的问题争论起来——虽然也不一定真的会吵，毕竟他们两个虽然认识但交流并不算多，于是在场的人里年纪最小的、刚刚整理好大堆新线索、在自己的脑海里做出推理的工藤新一站了起来，说：“现在我们基本能确定那位……乌丸莲耶已经复活了，对吧？”</p>
降谷零指正道：“只是可能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测，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p>
谁也不想看到猜测成真，但一昧地否认和抗拒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人，而且他们没有更多可以依靠的人。</p>
工藤新一用手撑着桌子，说：“那黑泽哥是我们中最了解乌丸莲耶的人，他一定是知道或者接近猜到乌丸莲耶现在使用的身份了，才会忽然消失的，从他开始调查就——”</p>
“黑泽被抓的可能性不大。”诸伏景光忽然插话。</p>
他刚才一直在沉默，就是在看那几张照片，此时他把照片扔回到桌子上，表情冷静到了极点。</p>
雾蓝色的眼睛仿佛被冻结。</p>
“距离他失踪到现在还不到36小时，黑泽是不喜欢被人威胁的人，就算对方他重视的人或者东西来威胁他，黑泽也不会被这么对待还能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做——特别是还被拍下了照片。照片可能是真的，但上面的人未必是他。”</p>
其中有两张照片上的银发少年甚至还算清醒，但是没有反抗，对黑泽阵来说这几乎不可能。</p>
诸伏景光反复地看完这些照片里的细节，以理智到对自己也相当冷酷的态度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或许是一种安慰，但他在得出结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真相是否如此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这个答案。</p>
他把照片放回到信封里，既然多半不是真的，那就没有继续看的必要了。</p>
他整理好了心绪，抬起头，继续说：“但工藤君说得对，黑泽可能掌握了某种关键线索，我们可以从他接触过的人开始排查。”</p>
降谷零注意到好友如常的神色，稍微松了口气。Hiro能没事就好，他可不想在还没找到黑泽阵的时候就把Hiro也给搭进去。</p>
他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一个被放在这里的空本子，从工藤新一手里接过了钢笔，在上面写下了第一行字：怀疑对象。</p>
降谷零回忆着刚才听到的录音，说：“除了BOSS还有其他人可能复活，就跟赤井刚才说的，他遇到了——话说帮你抓人的是FBI吧，你已经辞职了怎么还在日本跟他们一起行动——遇到了疑似前组织成员的人，最好先将这些人也纳入猜测的范围中。所以，我们怀疑的对象应该是……”</p>
即使大家都清楚，还是要一一列出条件。</p>
工藤新一先说：“性格和行为方式忽然改变、特别是明明有所改变却还要加以掩饰的人。”</p>
水无怜奈谨慎地选择了用词：“对琴酒或者琴酒对其的态度比较奇怪、抑或前后有所变化的人……”</p>
诸伏景光补充了一句：“根据我当时看到的资料，那种实验或者手术无论如何都需要一段时间，我们的目标应当是近期或者两年内有失联或住院经历的人。”</p>
赤井秀一跟着点头，非常轻松地说：“苏格兰好像符合所有条件。”</p>
诸伏景光：……？</p>
调查第一天，苏格兰和莱伊打起来了，基尔试图劝架，银色子弹被小猫一样拎开了，波本在旁边看着，表情甚至很欣慰。</p>
而此时，赤井务武刚刚确认堤无津川的那座别墅里没人，正在前往米花町2丁目21号B的路上。</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