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把头发抽回来，慢吞吞地说：“可能气场不和吧。我跟你哥合不来。”</p>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跟诸伏高明之间，始终隔着个不知道说了什么的黑泽阳，而且能被黑泽阳托付后事的人，跟他八成是合不来的。</p>
当晚，他们在诸伏高明家里吃了晚饭。</p>
晚饭的成分是：诸伏景光以前喜欢吃的，诸伏景光现在喜欢吃的，两个小孩报的菜单，和剩下的食材刚好够做的。</p>
黑泽阵和诸伏高明都没提自己喜欢吃什么和不能吃什么，而降谷先生的口味……黑泽阵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就算了。诸伏高明跟降谷零更是没见几面，甚至会特地避开弟弟的同伴，自然也不会知道降谷零的喜好。</p>
只是在做饭的时候黑泽阵说了一句：“他可能喜欢吃三明治。”</p>
诸伏高明回答：“下次。”</p>
没准备三明治的食材，而且在这种晚餐的餐桌上摆三明治不是那么合适。黑泽阵想了想，反正波本和贝尔摩德经常一起吃饭，就按贝尔摩德的喜好再做点吧。</p>
（莎朗·温亚德：他甚至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感动。）</p>
（黑泽阵：是啊，因为你的品味太差了，我记住了那几道菜的味道，怎么也忘不掉）</p>
晚饭的时候黑泽阵和诸伏高明也没说话，倒是诸伏景光特别跟哥哥介绍了黑泽阵，说是工作上的同事——翻译一下就是卧底工作的同行。</p>
诸伏高明听懂了，黑泽阵也没什么表示，只跟诸伏高明点了点头，没有进一步认识的打算。两个人就像原生家庭和孩子被拐卖后的领养家庭见面，好像应该有什么话说，但实际上都没什么可说的。</p>
整张桌子上只有服部平次觉得他们话里有话，但他坚信工藤也在被谜语人的行列里，所以他跟工藤一样什么都没有问。</p>
工藤新一：对不起，服部，我没说话是因为知道得太多。</p>
快吃完的时候，诸伏高明忽然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p>
他问的是黑泽阵。</p>
黑泽阵本来不想回答，被诸伏景光在桌子下面戳了戳，才说了句：“退休了，什么都没干。”</p>
组织没了，他也没兴趣当杀手；A.U.R.O的使命已经结束，剩下的工作是各个国家自己的；真要说有什么工作的话，他还是雪原的向导。</p>
题外话，昨天他看到灰狼被迫给他发的照片了，海拉那群人还真给他做了个雕像，纯白的，放在雪地里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p>
诸伏高明若有所思，问他：“有兴趣当警察吗？”</p>
听到这句话，工藤新一的呆毛抖了抖，诸伏景光猛地抬头，降谷零缓缓打出了问号。只有服部平次觉得这提议很好啊，其他人都在沉默什么？</p>
等等？难道他被排挤了？服部平次，终于发现了只有他情报缺失的这个可怕问题。</p>
话题中心的黑泽阵眯了眯眼。</p>
二十多年前，在深夜的东京警视厅，黑泽阳也问过他一模一样的问题。</p>
而黑泽阵的回答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他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地说：“没有。”</p>
二十年前那时候或许可以，如果排除他个人意愿的话。但现在，他已经做不到了。</p>
还有，黑泽阳到底给诸伏高明说了什么，他怎么到死都还惦记着把别人家精心培养的间谍拐去当警察这件事？</p>
诸伏家的餐桌一片寂静。</p>
直到服部平次问了句：“这算不算雇佣童工？”</p>
虽然只是外表看起来是，但黑泽先生现在这个样子，也根本没法当警察吧？你们都完全不在意这个问题的吗？服部平次不理解，工藤新一看他的眼神更不理解。</p>
黑泽阵低笑一声，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p>
当年Juniper十二岁，独自作为A.U.R.O派来的帮手抵达日本，跟前去交接的人见面时，也被问了这个问题。</p>
他的回答是把小看他的人全都打一顿，不遵守任何人的规则。</p>
而且因为他是小孩子，跟他打过的人也没记仇，反而开始觉得A.U.R.O确实有问题。不过如果是现在的“黑泽阵”，应该会采取更符合常理，让其他人特别是维兰德在面子上稍微好看点的做法吧。</p>
他站起来，说：“是啊，雇佣童工，所以算了。”</p>
诸伏高明颔首，没再说话。</p>
很久，有人问：“你们真不认识？”</p>
整个餐桌上的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他们得到的回答是非常平静自然的两句话。</p>
“之前没见过。”</p>
“现在认识了。”</p>
……</p>
晚饭后，黑泽阵和降谷零送那两个小孩上山。</p>
降谷零本想自己去的，毕竟黑泽阵从外表上看也是个小孩，而且是特别小、目标特别明显的小孩。银发、矮个子，长得漂亮的小孩，动作还特别悠闲看不出警惕，像个小动物，简直是强盗和随机杀人犯最喜欢的那类目标。</p>
不过黑泽阵看向那边的诸伏兄弟，说那两个人一定有话要说，意思是给他们两个留点空间。</p>
于是降谷零也不好拒绝，毕竟琴酒难得的懂人心——这当然是谎话，琴酒在组织里的时候就经常用嘲讽的语气说“既然你们还有「私人事务」要谈，那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然后走掉。当时他觉得琴酒话里有话，意思是“我怀疑你们是卧底”，现在想想，黑泽阵可能压根什么都没想，他就知道谁是卧底，只是习惯性地用那个语气说话而已。</p>
现在黑泽阵倒是不常那么连讽带刺地说话，可能是因为周围不是认识的人就是小孩子吧，不需要跟组织里的罪犯和间谍勾心斗角，就连琴酒的攻击性都降低了很多。</p>
“废物。”</p>
黑泽阵忽然说了句。</p>
降谷零缓缓转过头，看到黑泽阵在打电话，用的就是他以前那种语气，眉宇间满是阴沉。</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