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表示上面那段不是他想的。</p>
他就是个打工的，上面交代了，不管来什么人都是客人，除非有试图杀死琴酒或者救他出去的，那他只负责招待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用管。</p>
所以就算在这里看到自己队伍的成员，就算开始怀疑赤井秀一前几年卧底组织的时候都在跟自己兄弟演二人转，即使怀疑自己之前“不要深入FBI”的提醒全都搞错了对象，理查德也不会动摇。</p>
“哎，理查德先生，您站稳一点！您上次不是崴到脚了吗？小心啊。”</p>
“我没、没事。”</p>
一脚踩空差点再次崴到脚的理查德先生拒绝了小同事的搀扶，表示他才四十多岁，还很年轻，刚才那是熬了太久有点累。</p>
小同事：“可是赤井老师不是来替你值班了吗？”</p>
理查德：“……”替个鬼，他是来跟我说「我辞职了所以现在我是你上级了」的！</p>
他摆摆手，让小同事别在里面晃了，小同事低头说对不起我真的迷路了，理查德叹气，他在里面都会迷路，更何况新来的年轻人呢。</p>
理查德让几个研究员帮忙带了水，回到那个封闭空间里的时候，赤井秀一、格罗斯的位置还跟之前一模一样。谁都知道这里面满是监控设备，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算有人做什么，这个空间里其实也配备了能将人瞬间杀死的武器。</p>
这也是他们要给琴酒注射让他陷入昏迷的药物，换个房间的原因。</p>
赤井秀一确实没动，他就看着黑泽阵，看了一会儿发现银发少年有点不适就移开视线，等理查德回来。</p>
然后他认真地帮黑泽阵清洗了长发，整个过程里银发少年都很安静，什么都没说。只是赤井秀一试了试头发的长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p>
跟上个星期琴酒睡在他旁边的时候相比，这头银发好像长了不少。</p>
“他的头发怎么回事？”</p>
“……自己长的。”</p>
理查德想，从下午到晚上，来的每个人都要问他一遍这个问题，毕竟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那头银发已经比少年的身高还要长了。</p>
虽然他很想帮忙剪剪，但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有种冰冷的视线在透过那块金属看自己，理查德意识到自己是踩到了琴酒的某个“底线”，就没再提这件事。</p>
赤井秀一觉得这不太对劲，问：“真的？”</p>
理查德说真的，我们的研究人员在研究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后续有进展的话我可以电话通知你。现在他们原因没找到一点，但研究出了一种生效极快的生发水，就是有点伤身体……</p>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赤井秀一用一种“理查德先生你是我的好上司对吧”的信赖的眼神看他，还说：“能不能给我点，我很需要。”</p>
黑泽阵终于忍不了了：“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想变得跟我一样吗？”</p>
赤井秀一脱口而出：“那不是更好吗？”</p>
黑泽阵：“……理查德！把他给我赶出去！”</p>
理查德礼貌地回答：“抱歉，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没有请离客人的权力。”</p>
唯一没掺和进去的加尔纳恰可怜了一下不能动也不能反抗的琴酒，又可怜了一下明明冒险来救人却被琴酒恶语相向的莱伊，接下来可怜了一下只是在执行公务去被各种人呼来喝去还不能翻脸的理查德，最后可怜了一下只能看着琴酒却不能杀人的自己。</p>
他是来杀琴酒的啊！</p>
加尔纳恰闭眼，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房间的墙壁厚度不对劲，地面的金属贴合的缝隙也不对劲，随时都能展开，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他在这里干掉琴酒，或者刚打算动手，那监视着这个房间的人就先把他给做了。</p>
他可没那么傻。他想杀琴酒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琴酒知道他太多东西，也能轻易毁掉他，但为了杀琴酒把他自己搭进去？那还是算了。</p>
他就看着赤井秀一在琴酒冷嘲热讽的声音里把琴酒的头发擦干，而且还特别愉快，而且看起来被彻底惹恼的那个是琴酒。</p>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别让我再看到你。”</p>
赤井秀一背对着他挥挥手，没有回应黑泽阵的话，对站在角落里的理查德说“理查德先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就这么走了。</p>
加尔纳恰不太甘心地看了看琴酒，也跟着走了。</p>
等他们沿着另一条路离开，到了东京深夜的街道上，加尔纳恰刚想说你看到了吧，那个守备程度无论是杀他还是救他我们都做不到，就看到赤井秀一转过身来。</p>
赤井秀一说：“格罗斯先生，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不在乎我弟弟，没想到你这次能为了救他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愿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p>
“啊？我……”</p>
加尔纳恰听着这就是赤井秀一平时说话的语气啊，但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呢？不对劲，他要立刻制止赤井秀一的行——</p>
赤井秀一把一根亮眼的银发放在加尔纳恰手里，说：“如果你想杀他，派个杀手假扮你来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涉险。谢谢你没有辜负他的友情，格罗斯。但接下来的事太危险，我会自己去救他，不需要外人来……”</p>
加尔纳恰想都没想就反驳，连语调都有起伏了：“谁是外人？我跟他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和他比你熟！”</p>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最开始不是你威胁我一起找琴酒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什么叫外人？！我跟琴酒可是……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我是要去杀他的！</p>
加尔纳恰：“我会找到机会杀了他，你应该想的是怎么从我手里救下他来。”</p>
赤井秀一：“但你现在也杀不了他啊。”</p>
加尔纳恰：“……你等着，我这就去想办法。”</p>
就在他们脚边，哒哒哒找来的哈罗发出了愤怒的汪汪声！</p>
……</p>
他们离开后的空间里。</p>
总是在角落里的理查德出去了，可能是给上级打电话报告赤井秀一的事，也可能只是去透透气。</p>
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黑泽阵和医生。</p>
针尖刺破皮肤，将无色的液体推进静脉血管，苍白的手臂上能看到一片很新的针孔。黑泽阵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但他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