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抱着两只灰扑扑的小猫，决定在东京塔上找个能让他洗澡换衣服的地方。</p>
话说……真的有吗？</p>
银发少年走了两步，忽然顿住脚步，因为就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个看风景的金发男人，在餐厅外抽烟。</p>
色泽熟悉的金发，垂落到一侧束起来的发尾，以及一身深色的西装。</p>
“……你对扮演我父亲的角色情有独钟？我说过别来见我吧。”</p>
第144章 暴雨前夜</p>
无论是外表、神态还是动作, 甚至穿的衣服都很像。</p>
远处是灰色的云。</p>
这里不是东京塔的瞭望台，看不到多远的风景，但外面的能见度很低。即将到来的阴雨天将视野变得模糊, 灯火渐起的城市像铺开在极光里的星辰, 林立的高楼又像在遥远的天空下铺开的远山。</p>
天与地的界限仿佛没那么分明，景色灰蒙蒙的, 就像晕开了的水彩画, 又像一片朦胧中的月下冰海。</p>
站在观景玻璃前的男人回过头来，掐掉了烟，金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墨绿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p>
“好久不见。”</p>
金发男人向他笑了一下, 几乎与他背后的风景融为一体, 有游客的身影从他们之间走过, 却没能阻挡任何人的视线。</p>
黑泽阵有一瞬间没能分清那是不是维兰德, 就好像经年的尸骨复活站在他面前, 但也只是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因为维兰德不会来日本找他，那个人也根本不会抽烟, 更何况要是维兰德能活到现在，也早就没这么年轻了。</p>
没人知道维兰德不再年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还有黑泽阳。</p>
赤井务武能扮演的, 一直是年轻时候的维兰德……黑泽阵跟他说过不要用这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一旦他用了, 就代表赤井务武需要维兰德的身份, 而在A.U.R.O早已名存实亡的现在, 维兰德的身份只有一种用处，那就是对Juniper的记忆做点什么。</p>
“他不会跟我说好久不见, 你想假扮他可以不说话。”黑泽阵走过去, 就在相隔四五米的位置，也望向外面阴沉压抑的云海。</p>
可能是因为刚才发生的命案, 也可能是贝尔摩德或者查尔特勒的安排，现在的这个角落相对冷清。但要说是赤井务武的安排，黑泽阵觉得这个人不会做这种事。</p>
“我知道，”赤井务武也没再看他，两个人就像完全不认识一样隔空聊天，“他会给你个拥抱，摸摸你的脑袋，但你会恼羞成怒跟他打一架；后来你长大了，学会在他抬手摸你头的时候躲开，于是就只剩下了拥抱。不过我觉得你不会让我那么做。”</p>
黑泽阵当然不可能答应。</p>
不如说从维兰德死亡后很多事都变成了不可能，黑泽阵分得很清，他没有沉浸在过去里的习惯，更不打算混淆这两个人——即使他的底层认知承认赤井务武是「维兰德」。但「维兰德」不等于维兰德。</p>
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接近，是孩子，和母亲，又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还有两只小猫晃动耳朵的声音，和更远处的说话声。</p>
等到好奇的游客过去后，他才问：“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些的？”</p>
现在怎么看也不是怀旧的时候吧。想说就等组织彻底崩溃、所有人都能放下心来的时候，说不定黑泽阵能耐着性子拿出一整天来听赤井务武随便说。</p>
“当然不是。”</p>
赤井务武的回答也不出他的意料，毕竟赤井家的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都一样。真纯除外，小孩没有错。</p>
短暂的叙旧好像是错觉，赤井务武很快就以他不近人情的语气开始说正事：“有两件……三件事，是我来找你的理由。没人在窃听你吧？”</p>
黑泽阵把从贝尔摩德的相机里拆出来的存储卡放进衣服口袋里，回答：“不确定。”</p>
他当然不确定，所以才没说维兰德的名字，赤井务武也没说。虽然在这种时候，就算说了名字也不一定有人知道了。</p>
赤井务武终于转过头来看他，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然后说：“把手机扔了。”</p>
公安给的手机，里面没点东西才怪。窃听可能没有，但定位是少不了的。</p>
不然桐野为什么能知道他在哪里？</p>
黑泽阵没反对也没动，他们僵持了几秒，黑泽阵才说：“有地方吗？让我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了。”</p>
衣服是爱尔兰准备的，但主卧的门从来不锁，谁都有可能进去，黑泽阵相信住在别墅里那群笨……嗯，那群人不至于害他，但大家都是同行，会做什么他也不能肯定。</p>
赤井务武说有，但别跟以前一样失踪两个小时。</p>
黑泽阵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别跟我翻旧账。还有，别用他的语气跟我说话。</p>
赤井务武往下楼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才说：“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会希望自己在场。”</p>
……</p>
黑泽阵利落地在员工的工作间换了赤井务武给他的衣服，原本的衣服在他简单冲了个澡的时候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他本来想把两只猫也洗一下，不过波本猫和莱伊猫好像发现了他的意图，一眨眼就自己跑了。</p>
于是他简单地把头发擦干，走了出来，听到Club333特别舞台的歌声从上方传来，那几个小偶像的演出活动似乎仍旧在继续。</p>
“你满意了？”</p>
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北欧国家带着点传统风格的式样，知道这不是商场里买来的衣服，他还小的时候维兰德就喜欢给他穿这种衣服……那座城堡里还有一堆，现在带过来尺码倒是刚好。</p>
但有个坏消息，他这么走在路上，难保不会被人当那个……小孩喜欢的Coser。</p>
“一般，”赤井务武还真评价了，“没你小时候穿得那么可爱。”</p>
“……”</p>
如果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有人的地方，黑泽阵肯定是要跟这人打一架的。</p>
他转过头，不去看那个用了维兰德外表的人，说话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说正事。”</p>
赤井务武也跟着换了个语气：“月中我找到了隐修会的几个残党，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新的「六分仪」正在日本境内活动，而且非常活跃，联系了多个旧据点，疑似想要重建隐修会。”</p>
“他做不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