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还能说什么, 反正明美来了也是这种结果吧, 到底为什么把我当成你们家的人。</p>
“啊呀, 来都来了就把房间收拾一下正好搬进去吧。”</p>
这是贝尔摩德,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楼上，知道上面应该有黑泽阵在意的东西, 所以压根没提, 拖着行李箱就去了距离楼梯最远、能看到外面堤无津川风景的房间。</p>
黑泽阵觉得她在别墅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看好房间了，但是他没有证据。</p>
“我可以在一楼……”</p>
这是赤井秀一。</p>
他并不打算跟两位女士睡在一起, 而且一楼应该有少数几个房间，只是他还没说完，黑泽阵就拖着他往上走，说我父亲不喜欢客人，所以一楼没安排客房。</p>
黑泽阵把嘴抿成一条线，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你跟我上去。”</p>
赤井秀一反正也没带多少东西，就拎了包跟着往上走，问他：“让我睡阁楼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小银？”</p>
黑泽阵的脚步在三楼停住，就差把阁楼的钥匙扔给他了，银发少年微微眯起眼，没好气地说：“维兰德在阁楼里放了一堆矿石标本和骨架，你想陪它们睡就去。”</p>
如果不是他不想在维兰德的地方打起来，他现在就想跟赤井秀一打一架。</p>
赤井秀一伸手：“钥匙？”</p>
黑泽阵：恼了。</p>
他拽着赤井秀一就往三楼走廊走，在一扇门面前停下，然后说：“不住二楼就凑合一下吧。”</p>
赤井秀一看着扔到他手里的钥匙，以及摆在他面前的主卧室，脸上难得写了几分疑惑。</p>
而且主卧室已经被收拾过了，跟楼下不一样，桌子上还放着茶杯，以及摊开的书。</p>
很明显，黑泽先生没来得及收拾整座别墅，就先整理了一个房间自己住。</p>
赤井秀一没推辞，以他对黑泽阵的了解，他拒绝的话这人会生气，所以他只是问：“那你？”</p>
黑泽阵往走廊另一侧走：“我睡书房。”</p>
赤井秀一觉得书房大概不会睡得太舒服。</p>
他确定楼下的两个人已经关了门，在黑泽阵准备去开书房门的时候问：“一起睡？”</p>
黑泽阵就看着他。</p>
赤井秀一无辜地把脚边的小黑猫轻轻踢开。</p>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冷笑：“我在你身边你敢睡吗？”</p>
大厅的吊灯已经被关闭，只有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琉璃与宝石将月光散射到少年的银发上。</p>
头发又长长了点，再过段时间就要垂到地上——到时候它的主人就会趁人没注意咔嚓咔嚓剪掉一点，反正这么长没人能看出来，大概吧。</p>
黑泽阵轻轻哼了一声，对那边沉默的人说：“赤井秀一，你搞清楚，是你一直在提防我，不是我在提防你。”</p>
他是睡得很好，但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赤井秀一睡不着，反正总有人要睡不着的，黑泽阵没打算真把人当枕头，雪莉都带药来了，他回书房睡也没什么。</p>
维兰德在书房的里侧放了一张床，对黑泽阵来说，这里的意义远大于舒适度本身。</p>
赤井秀一也知道这点。</p>
他倚着门，就在黑泽阵面前点了根烟，声音很低地笑了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得给我点时间，琴酒。”</p>
距离他跟琴酒从仇人变成友方只过了不到一个星期，让他对这个人放心？赤井秀一自忖做不到，不用说他和琴酒，换成任何一个经受过训练的卧底都做不到。</p>
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对相似的存在——或者干脆说是同类极为了解，如果换一个人来，或许对方花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取得琴酒的信任，“赤井秀一”只是个例外，和意外。</p>
即使对琴酒来说他很特别，但对赤井秀一来说，他确实才「刚刚开始」认识黑泽阵。</p>
“时间？”黑泽阵的眉毛明显地压了下去，“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莱伊。”</p>
他已经很少这么叫他了。</p>
看得出来黑泽阵的心情相当不好，不好到他又说了一句“把你无处安放的同情心施舍给别人吧”的程度。</p>
赤井秀一发觉他又不小心踩到了黑泽阵的尾巴。这是他的错，但也不完全是——他们原本是敌人，而琴酒对他的反应太敏感、太在意了，比起赤井秀一自己，琴酒才是那个更不相信他能改变想法的人，所以莱伊先生稍微流露出一点好意就会触及那个人的自尊心，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敌意。</p>
可如果反过来，琴酒不管做什么都显得理所当然，完全不在意赤井秀一的反应，虽然赤井秀一确实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过激反应。都是成年人了，大不了打一架……很显然，对琴酒来说他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过了可以接受的阈值，这才是赤井秀一有点困扰的地方。</p>
他想象不出自己能把一个人看重到这种程度，正如同两年前的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琴酒是卧底。琴酒什么都不说，唯独这点让人恼火，但那是赤井秀一二十五岁之前会有的反应，现在他只是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自己」满意。</p>
是的，琴酒不需要他的任何东西，哪怕拿他当枕头也只是某种交换，或者理直气壮地索要补偿，但赤井秀一觉得他得对得起自己，那个七岁时候的自己。</p>
赤井秀一抽完了那根烟，对依旧在等待的银发少年说：“如果真的同情你，我就允许你再咬我一口了。”</p>
「同情」和「怜悯」大概是琴酒最厌恶的两个词，赤井秀一不觉得有人有资格同情琴酒，不过，如果他没有把黑泽阵摆在跟以往一样的位置，而是哄孩子一样让他再咬一口的话，他们就得彻底结仇了。</p>
赤井秀一听到有人在磨牙的声音。</p>
但他得继续说下去：“所以给我一点时间，琴酒，我还没想好打赢之后怎么养你。”</p>
他甚至抱怨了一句太难养了。</p>
全组织都知道琴酒很难养，就算是那位先生也被折腾得没脾气，赤井秀一以前都是看组织的笑话，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面对这个问题。</p>
黑泽阵的耐心终于被磨到精光，他走回到赤井秀一面前，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一点一点地挤出来：</p>
“赤、井、秀、一。”</p>
重申，他不想在维兰德的地方打起来。但维兰德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没关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