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叫他哥哥的，最后几个孩子。他最后的几个家人。</p>
黑泽阵觉得他应该跟赤井务武吵架，跟他说如果自己去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他总能把他们救下来。可是他没有。</p>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他低声说，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向谁道歉。向亡者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隐修会即将消亡，就连复仇也不知道再去找谁。</p>
最后他安静地待在酒店里，给自己缠着绷带。</p>
除了刚开始被捅的两刀和后来的枪伤，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是在任务期间和帮阿法纳西摆脱追兵的时候受的伤。刚开始Crucis帮他处理了一下，后来就不敢碰他了，导致伤口有点发炎，在燥热的天气里甚至有的地方开始腐坏。</p>
他耐心地把坏掉的组织挑出来，消毒，上药，机械的动作让他有了思考的余地。</p>
黑泽阵尝试去猜测Crucis的想法，对那个人来说，只有他才是同类，从小到大那个人都这么说。Crucis不是在针对他杀死“家人”，只是遵从自己的习惯，既然选择了背叛，就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清除掉。猎人，陷阱，还有生存。</p>
Crucis在报复他，在报复让自己背叛、后悔又无处可去的Juniper。</p>
可笑。</p>
“你没有资格。”</p>
他低声说，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什么。他已经累了，真的很累。</p>
他忽然想起那个装满樱花的小瓶子，自己走的时候没注意它掉到了哪里，他打开房间的门，要去问赤井务武那个东西在哪里，却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声音。</p>
“维兰德死前通知了我，让我暂时代替他……”</p>
话没能说下去，因为赤井务武也听到了脚步声。</p>
四目相对。</p>
他问：“维兰德死了？”</p>
很久，赤井务武说：“几天前还活着。”</p>
他又问：“跟Daisy他们在一起？对吗？”</p>
没有回答。</p>
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p>
再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坐在黑暗里，知道自己是躺在床上。直到听到窗外传来的吵闹声，还有白日城市的喧嚣与温暖，才意识到自己看不见了。</p>
不是世界陷入黑暗，只是他看不见了而已。就是这么简单的事。</p>
他循着记忆下床，找到昨晚用来剜肉的刀，都不用做什么心理建设，就往自己的侧颈捅了下去。</p>
有人攥住了他的手。</p>
他在黑暗里听到赤井务武甚至可以说有点惊慌的声音：“你要干什么？！”</p>
他用力想把刀掰回来，手很稳。</p>
他说：“我承诺过，如果我的家人们都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着。隐修会已经是一盘散沙，你们会完成剩下的一切，我没法为他们报仇，但好在仇人也死了。现在……”</p>
也差不多了吧。他想。反正，已经没有任何——</p>
赤井务武忽然问：“那秀一呢？”</p>
“他？”</p>
“我儿子。你说过他也是你的家人、你的族人吧。你现在要丢下你最后的家人去死吗？”</p>
他愣了很久，直到赤井务武放开手，那把刀就落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声音。</p>
他想，原来，他还不算是，彻彻底底的，一无所有啊。</p>
一片死寂的黑暗里，他听到身边的人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然后才说：“还有两个给隐修会提供情报的组织需要干掉，你别死在什么事都没做完的时候。”</p>
“哪两个组织？”</p>
“利维坦运动，和……乌丸集团。”</p>
第102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p>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心因性失明, 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或者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短时间内能治好的可能几乎没有。</p>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银发青年反而显得不焦不躁，他在迅速适应看不见的生活, 以及恢复身体。</p>
冷静和理智到可怕的程度。</p>
赤井务武知道他什么情况, 没管，只说了维兰德临死前的安排。</p>
“当时他身受重伤，让我暂时用他的身份收拢A.U.R.O的余部，制造出他还好好活着的假象, 包括基金会和外围组织在内的中枢权限也给了我。”</p>
“他本人呢？”</p>
“他最后说你失去联络了, 他没能接你的电话, 让我找到你。他留给你的话是, 如果他死了, 就由你来继续，直到结束这一切, 就跟他当年一样。”</p>
“我知道了。”</p>
现在的黑泽阵看不见，赤井务武就把情报一条条念给他听, 两个人整理了A.U.R.O现在的势力, 而接下来他们要迎接的, 是敌人疯狂的报复和漫长的重建工作。</p>
不过他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 这里并不安全，A.U.R.O的总部挪威也被盯上；英国因为MI6方面的问题, 就连赤井务武本人都不敢回去。所以权衡利弊后, 他们打算去意大利，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p>
事实证明意大利确实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他们自己。</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