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明明在执行别的任务吧，非要冒险来联络，栽进陷阱里的感觉怎么样？”</p>
“……”</p>
“安心安心，反正维兰德还活着，那我背叛的事也已经暴露了，已经骗不到别人了。”红发的青年摆了摆手，一副无奈的表情。</p>
他知道隐修会内部有卧底，毕竟他自己就是，他也能猜到这次A.U.R.O会有点动作，但没想到维兰德会做得这么绝。</p>
从酒井那里得到消息后，Abies知道维兰德打算最后才通知他撤离，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机构的某个同盟里有其他组织的卧底，对方跟得到了这次的情报，与隐修会的另一位高层做了交易，所以他们打算趁这个时候对A.U.R.O和同盟机构进行反击。</p>
所以真正行动的时候包围圈出现了漏洞，隐修会的几位高层从现场逃离，A.U.R.O指挥中枢的位置泄露，然后，他们遭到了袭击。</p>
Abies对隐修会死了多少高层并不关心，他甚至希望能多死两个，反正不是他的问题，维兰德也没给他传递这次行动的情报。但他也没想过维兰德会死，所以他打了维兰德的电话，然后杀死了听到他打电话的高层，正好找到了被抓的阿法纳西，就把阿法纳西带了出去。</p>
隐修会正在内部清查，当然会怀疑到他这个新晋升的、跟A.U.R.O有联系的高层Crucis身上。</p>
他完全不慌，说那就用我的身份钓几个人出来，反正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背叛了——</p>
“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只要我知道就都会回答你，毕竟我们是同类嘛。”</p>
Abies依旧是笑着的，脸上的表情跟黑泽阵昏过去前，在车站被捅了两刀那时候看到的笑没什么不同。</p>
黑泽阵知道这个人跟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p>
即使表面看着还一样，内里也不同了。不，他们已经七年没见了，对他来说这个人的面容也已经变得陌生。</p>
“两个问题。”</p>
“你说。”</p>
“阿法纳西和我的朋友怎么样了？”</p>
“你的朋友被我杀了，不过阿法纳西还在逃……你有新的朋友了啊，他人不错，到死也不说你在做什么工作。等抓到阿法纳西，我可以带他来见见你，反正隐修会只要尸体就够了。”</p>
太轻易了。</p>
他就这么轻易地把那些话说出口了，就好像提到的不是往日的同伴，也不是完全陌生的人，只是在纸面上划掉一行无关紧要的文字而已。</p>
黑泽阵将拳攥紧又松开。</p>
他不会陷入愤怒的泥潭，将自己的理智丢却，他需要……耐心，时机，以及复仇。</p>
“另一个问题呢？”</p>
“你过来。”</p>
“一旦踏进那个范围我就会被你杀死吧，我现在可不敢接近你。就这样，我先回法国了，有‘家人’的消息我会回来告诉你。”</p>
黑泽阵看着依旧坐在那里的Abies，无数回忆从他的脑海里闪过，最终画面定格在冰海的天空上，然后画面一瞬间变成黑白，染上了鲜红的血。</p>
他咬了咬牙。</p>
“滚。”</p>
……</p>
最先听到的是Oak的死讯，据说他当时跟维兰德在一起，维兰德逃了出去，但坐着轮椅的Oak没有逃离的可能，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做好了部署，让可能暴露的人尽快撤离。</p>
那位温柔的兄长什么都没能留下，只有记忆里一幕幕快要变得模糊的影子。</p>
据说在现场还死了十几位A.U.R.O的成员，但不是城堡里的人，只是机构的同伴。Abies不认识，只给黑泽阵说了个数目，然后说，他已经派人去城堡看过了，那里空荡荡的，谁也不在。</p>
撤离是当然的，但孩子们要离开当然有迹可循。</p>
没法跟总部联络的情况下，维兰德的城堡位置又暴露了，Abies当然清楚他们所有的应急预案，顺着找人也轻车熟路。</p>
角落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然后自行接通，传来的是Abies的声音。他人在法国，又很想报道大家的情况，总是不分白天黑夜地来“通知”，反正事情发生以来，那个银发的青年只要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根本不用担心他听不到。</p>
“这次的事可不怪我，我没想杀他们，是别人非要把据点炸掉，结果没人逃出来……啊，Freesia老师——那个医生，她还活着，带着Bluebell（风铃草）跑了。就是经常跟在你后面喊哥哥的那个小女孩。”</p>
“对不起，Freesia也死了，不过我可以带妹妹来看你。她也说很想Juniper哥哥。”</p>
“城堡里真的没人了啊，我还以为维兰德能回来看看。我找到了你的英国朋友写给你的信，就帮你烧了。不用谢。”</p>
“你记得Linnea吗？你跟我提到所以我去找了，她现在人在加拿大，你想见她吗？”</p>
“你还记得那对双胞胎吗？你的‘家人’你一定记得吧，他们来杀我，我本来想放过他们的，但现在死了一个，另一个不知道去了哪里，下次再跟你说。”</p>
那个总是跟他说少受点伤好不好，我每次追着你跑也很累的医生死了。</p>
那个总是跑到他面前说“哥哥可以教我吗”“哥哥也会离开吗”“哥哥我要抱抱”的小女孩也死了。</p>
那些他永远记得面孔的家人死在了挪威的冰海边缘，死在他托付去照顾他们的人手里。</p>
Linnea死了。没人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在雪原上见到的银发哥哥，也无从知晓。</p>
城堡里的双胞胎死了一个，另一个据说是疯了，所以再也不用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p>
图书馆的老馆长死了，死前把A.U.R.O的资料烧了，还跟两个隐修会的高层同归于尽。</p>
那只鹰死了。</p>
那天他在地上昏睡，长时间的情绪波动加上没有食物摄入让他终于昏了过去。让他醒来的是Abies，红发青年正在尝试给他喂点东西，大概是汤水一类，反正现在也不可能让他吃别的。</p>
看到他醒来，Abies说，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要吃点东西吗？</p>
他从愤怒到麻木仅花了几天，只是冷冷地看着Abies，没有反应。他在计算杀死Abies的时机，虽然暂时还是个难以完成的计划，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动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