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电话那边的人也沉默了。</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有某个人的通讯过来，银发少年静静地听，时不时说点什么，然后切断。</p>
他往后躺去，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出神。上方是一整面的彩绘，天与海的色彩连接起落地窗外的海面，又坠落到下方的城市里。</p>
“酒井。”他说。</p>
“我在。”</p>
通讯那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回应了。</p>
古桥町，那条老街的角落里。Schroder酒吧的老板在没人的店里慢慢擦拭不需要擦的杯子，于安静的黑夜里如同聊家常一样跟老朋友聊天。</p>
“我叫他的时候他只会说‘喊我做什么，要打架吗’。”</p>
“因为我不是他。你们年轻人相处比较有活力。”</p>
老板笑着把杯子放下，准备继续拿起下一个杯子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回忆着什么，摇了摇头。</p>
黑泽阵说是吗，反正我也不喜欢他那种我行我素做事全凭感觉的人。</p>
闲聊就到此为止。</p>
一条新的消息传来，黑泽阵扫了一眼，嗤笑。加尔纳恰终于有了反应，看来「他」或者「他们」收到了有人失联或者遇袭的消息，正在确认其他人的情况，开始急了。</p>
黑泽阵让人盯着的位置终于有了回馈的信号，加尔纳恰选择让他的家族成员紧急撤离，即使这意味着极大的风险和暴露的可能。</p>
还不够。</p>
这只是个警告的开始，黑泽阵想。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整，把通讯切到赤井秀一那边，听到刚刚枪声刚刚落下，某个摸鱼的狙击手点了根烟，才问：</p>
“结果呢？”</p>
“打偏了，”赤井秀一的声音很轻松，“他忽然要离开，我只能提前动手。我给他叫了救护车，运气好的话能留下一条命。”</p>
“还活着就行。”黑泽阵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不关心医院的医疗水平怎么样。</p>
“这是谁？”</p>
“组织的人，某个代号成员里的「其中一位」，当然，现在他已经不是了。”</p>
“我们组织还有共用代号的人？”</p>
赤井秀一想，我们乌丸集团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跟FBI差不多。还有就是……琴酒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乌丸有不想让波本知道的东西，把琴酒一起带进地狱果然是情理之中。</p>
在透露乌丸集团的情报这方面，黑泽阵向来不会迟疑：</p>
“有，准确来说他们互为替身，有人死了就会有其他人代替他的工作，比起「加尔纳恰」，我觉得「蚁群」这个称呼更适合他们。当然，他们中确实有一位是这个代号的真正拥有者。”</p>
也就是二十年前他曾经见过的那位——不过，前段时间在海洋馆的时候加尔纳恰也出现了，只是后来就没了踪迹，黑泽阵甚至懒得去找。比起“战斗”和“整理情报”，这个人更擅长隐藏，就连那位先生也说有时候他找不到加尔纳恰在哪里。</p>
赤井秀一问：“你为什么知道他们的下落？”</p>
黑泽阵回答：“那位先生告诉了我除开本体外的「他们」的位置，让我在有人背叛的时候，把可能泄露情报的人全杀了。”</p>
赤井秀一听完说那位先生可真信任你，波本也是。</p>
说到波本……</p>
他记得公安正在废弃工厂附近抓人，降谷零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赤井秀一提着手提箱往楼下走，一边说：“降谷君呢？你做这些肯定没打算让他知道吧。”</p>
“是啊，你想告诉他的话，随便你。”黑泽阵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事实上他确实在忙别的事。</p>
“不了，我还不想遭到宿敌先生的报复。”赤井秀一凭借对某个人的了解相当迅速地回答。</p>
哈，要是他真的把这件事告诉降谷零，接下来就不是走不了这么简单了吧。</p>
黑泽阵哼了一声，说：“去救你弟弟吧。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麻烦就给我打电话。”</p>
赤井秀一接到了赤井玛丽发来的消息，这位跟儿子关系不怎么样的母亲现在才想起来通知他弟弟失踪的事——也可能是觉得美国现在刚到早上，飞往美国的儿子在倒时差。</p>
他找到黑泽阵发给他的地址，一边往那边去一边问：“我这就去救我们的弟弟，降谷君那边呢？”</p>
“他那边啊……”</p>
黑泽阵把目光放回到地下教堂那边的影像上，对着里面鸡飞狗跳的画面看了半天，才说，有点乱。</p>
……</p>
也可能不只是一点乱。</p>
距离预计的行动时间还有四个小时，隐修会或者组织的人也都还没出现，但现在的废弃工厂和下面的地下教堂里可以说是不能再热闹了。</p>
公安的人提前调查了地下教堂的情况，在里面发现了堆积的白骨，这些骨头大部分都是动物的，但也有人类的，就堆在教堂后面的一条通道里。如前所述，废弃工厂的地下是潮湿的天然洞穴，地下教堂也是在这基础上建立的，事实上这座工厂停用就是因为一次地震后部分地面塌陷，有关人员检查地下情况后建议他们搬离。</p>
发现堆积的白骨后，公安的人除了进行布置和将地下还原到无人拜访的情况外，还对那条通道进行了调查，结果碰到了刚从白骨堆后面冒头出来的世良真纯。山洞里一片黑暗，世良小姐不知道把他们当成了什么，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正在这附近的警察也追了上去……</p>
直到半个小时后，惊心动魄的山洞跑酷游戏终于结束，名侦探世良.exe停止运行，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p>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p>
“啊，是因为那个五十岚老爷爷啦！”</p>
世良真纯比划了一下，说她昨天不是在五十岚宅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吗？今天她接到那个到处旅游的侦探的消息，侦探说她从在附近寻宝的小学生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跟三年前的那起凶杀案有关，或许五十岚家的那座井里会有什么线索。</p>
于是两个人就兴致勃勃地去拜访五十岚家，老人听完她们的说法，也没有生气，就让她们进去继续调查了，甚至还笑了笑，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有活力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