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能看清,那个银色短发的男人就从视线里消失了。</p>
走了?</p>
羽田秀吉跟棋院的人告别,特意多停了一会儿,说不想跟记者撞上,这几天每天都会遇到一堆麻烦的记者,于是棋院的院长哈哈大笑,说名人你走后门吧,于是羽田秀吉就悄悄从棋院的后面溜走了。</p>
走后门越来越熟练了呢,羽田秀吉。</p>
他一边吐槽自己,一边谨慎地往回走,不是回自己的落脚处,而是去赤井玛丽所在的那家酒店。</p>
赤井玛丽收到了他的消息,告诉他暂时躲一下,必要的时候向警察求助,我们家现在跟警察关系还行。</p>
羽田秀吉已经不想吐槽MI6和日本警察关系还行的事了,他正要给赤井玛丽发自己现在的位置,却忽然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p>
是……是……</p>
小银哥你最喜欢的闷棍啊!小银哥救我,有人来抢你生意了!</p>
这是羽田秀吉被人砸晕前,最后的想法。</p>
等收到消息的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赶到的时候,就找到遗落在附近草丛里的手机,以及一张垫在KILL饮料下面的纸条。</p>
纸条上写着时间和地点,「今晚十二点,千秋公园入口」,以及「不来的话,名人的故事就止步于此了」。</p>
“妈,我们……”</p>
世良真纯焦急地就要去千秋公园,被赤井玛丽一把拉住了。MI6特工正在看儿子留下来的暗号,那是在手机里打下的像乱码的字母。</p>
“秀吉留下了情报。这个是……转换成数字,将棋相关?”</p>
偏偏在这个时间,公安的人要采取行动的时候绑架了看似跟他们毫无关系的羽田秀吉——如果不是自己人,很难知道羽田秀吉跟他们见过面,而那天的公园也有公安的人在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才对。</p>
赤井玛丽思考了一会儿,确认这周围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就跟世良真纯往回走。</p>
她给黑泽阵发消息:秀吉被绑架了,对于那个人你知道什么吗?</p>
黑泽阵那边沉默了很久。</p>
他觉得,赤井务武不至于把他自己的儿子绑架了……吧?吧?不至于吧?黑泽阵不是很想联络那个人,在发出信息的界面停留了很久,才动了动手指。</p>
黑泽阵:秀吉呢?</p>
赤井务武:不是我。</p>
对话就没了后文。</p>
黑泽阵坐在酒店的桌子前,腿上是终于被他哄好的小黑猫,脑袋上是耀武扬威的小黄猫。</p>
银发少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神情不悦。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情况,让他很不爽。</p>
他向来不委屈自己。</p>
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组织倒闭,就想得到点教训了,你说是不是,加尔纳恰。</p>
“哼。”</p>
他拿出手机,给贝尔摩德打了个电话:“莎朗,帮我个忙。有人做得过火了,挖掉他几只「眼睛」,让他安分一点吧。”</p>
不就是对局吗?刚好,他也很擅长。</p>
第096章 鹤鸣于日落时分</p>
黑泽阵当然见过加尔纳恰, 这个在组织里几乎没有出现过的人。</p>
事实上,加尔纳恰也是个会被继承的代号,有那么一个家族——或者说从属于那位先生的一个支系, 他们像传承爵位一样将这个代号传递下来, 并始终为那位先生记录着组织里的一切。</p>
毕竟那位先生偶尔也会记性不好,组织里的成员太多、太杂, 若是放在网络里, 就会被黑客偷走;若是记录在纸上,就会被卧底查询;闭路的沉重设备难以搬走,闪存盘又是容易被截获的东西,那位先生都不喜欢。</p>
他唯一相信的就是人的大脑, 一颗忠诚的、记忆力很好的脑子。也可能不止一颗, 还要有备用的。</p>
黑泽阵刚进组织的时候, 那位先生向一位用黑布蒙着眼睛的年轻人介绍他捡来的孩子:“你不觉得吗, 加尔纳恰, 他很像年轻的我。”</p>
那个年轻人回答:“我没见过您年轻的时候,先生, 我也看不到他。”</p>
虽然蒙着眼睛,但他还是准确地往那个孩子的方向“看”了过去。银色长发, 空洞的墨绿色眼睛, 少年笔直地坐在沙发上, 一动不动, 好像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p>
那位先生笑着把年轻人拉过去,让他触碰到少年的身体, 从顺滑的长发, 到脸,到手臂上的肌肉, 从始至终少年都没有任何反应。</p>
年轻人礼貌地把衣服和长发给少年整理回去,才问:“您不是说找错人了吗?”</p>
那位先生轻轻叹了口气:“我亲爱的孙女亚莉克希亚承认这是她的孩子,而我对孩子们一向宽容。既然她说是,那他就是我的后代。”</p>
坦白来说,少年跟那位先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年轻人在脑海里描摹出他刚刚摸到的脸,再次下了结论。但那又怎么样呢?就算那位先生要认一条狗当自己的儿子,也没人敢反驳。</p>
代号为加尔纳恰的年轻人低声问:“您要把他送到「伊甸园」吗?”</p>
那位先生摇摇头。</p>
此时的乌丸莲耶还看不出那么年迈,事实上,在他的身体急速衰弱的最后几年之前,他都像个年富力强的中年人。药物维持了他身体的肌肉、骨骼,以及反应能力,他甚至有信心跟组织里的下属见面而不会被忽然干掉,直到某个衰退的时间点来临。</p>
他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发顶,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很像我。他逃了七天,打伤了十五个人,差点杀了两个代号成员,被带回来的前三天里就有两次差点逃出去,还把我的一个据点暴露给了警察。”</p>
年轻人沉默不语。</p>
那位先生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语气里带着点欣赏:“就在昨天,他假装完全失去意识,差点咬断了我的脖子。我很久都没离死亡这么近过了。”</p>
说到最后,那位先生就笑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摇摇头,又点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