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烟被灌进来的风吹散，酒吧的玻璃门吱呀吱呀地晃动，终于开口：“我不会乘人之危，等你完全恢复再打。我说的是成年的那个你。这是我的规则。”</p>
黑泽阵用很低的声音问他：“我现在的模样就这么让你看不起吗，赤井秀一。”</p>
赤井秀一重新走回黑泽阵身边，蹲下来，再次伸出手：“我承认你的实力，刚才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也会死。但如果我认输，你更不会高兴吧。”</p>
“那我刚才就杀了你。”</p>
“所以，改日再战、改日再战。我们回去吧，亲爱的宿敌先生。”</p>
“……”</p>
黑泽阵打开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赤井秀一也没表示什么，到处看看，问他这里有没有备用的衣服。</p>
看得出来这是用来接头的酒吧，或许是组织的产业，那应该有放点东西吧。他们两个要是就这么回去，少不了被母亲妹妹还有苏格兰轮流教训一遍。说不定还有波本先生。</p>
黑泽阵往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的据点里看了看，回答：“吧台下面有个暗门，通往下层的休息室。该有的东西大概都有。”</p>
他们不得不把挡住暗门的东西搬开。</p>
两个人顺着折叠楼梯往下走，楼梯通往关着灯的休息室。黑泽阵打开休息室的灯，说酒吧的事会有人管，实在不行就叫某个公安警察过来，赤井秀一说还是算了。</p>
至于为什么休息室里还有适合十来岁少年的衣服，那就得问把儿子叫来的赤井务武先生了，呵。</p>
黑泽阵看着休息室里刚被按灭不久的烟头，把东西扔回去，转身去找药。</p>
赤井秀一对这里不熟，看着他的动作问了句：</p>
“是他？”</p>
“是他。”</p>
黑泽阵言简意赅地回答。</p>
是，就是那个所谓前代黑麦威士忌，目前用着黑泽阳身份的人。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自己人，黑泽阵在看到对方之后不可能谁都不告诉，反而会想方设法去调查吧。</p>
但黑泽阵提起那个人来的时候，语气里的冷淡疏离甚至不满却不是假的。</p>
问一下没什么吧？</p>
赤井秀一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黑泽阵：“所以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p>
银发少年刚把医药箱找出来，要去拿柜子里的东西，听到这话就不动了。</p>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问到某些不能问的东西了，就很快地收回了刚才的问题：“不能说就……”</p>
黑泽阵却一边继续找东西，一边回答：“他救了我。”</p>
那为什么……</p>
赤井秀一还没问，黑泽阵就平淡重复了一遍，然后说完了整句话：“他救了我，让我看着我的所有家人去死；我很感谢他，也恨他。”</p>
从那一年开始，我的家人就只剩下你了。</p>
……</p>
凌晨一点。</p>
公安没能抓到赤井秀一说的人，或许那个前代黑麦已经混在离开商场的人群里离开了。他们来得太晚，毕竟事情就发生在那么短短的几分钟里。</p>
黑泽阵和赤井秀一从没有关闭的员工通道走出商场的大门，就看到倚在门边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诸伏景光。</p>
黑发的高中生少年看着月光，放下手机，走到他们面前，认真地看了一会儿。</p>
没人说话。</p>
直到赤井秀一准备打破沉默的时候，诸伏景光却笑起来，说：“对不起，莱伊，我家的孩子给你添麻烦了。”</p>
黑泽阵：“……”</p>
这时候反驳的话诸伏景光肯定会生气，算了，就由他这么说吧。</p>
赤井秀一用那样的眼神看着黑泽阵，好像在说你也有今天，黑泽阵同样嘲讽地看回去，你们赤井家的关系也就那样吧，全家到现在还没能团聚一下。</p>
诸伏景光挡在他们两个之间，对黑泽阵说，小阵，我背你回去吧。</p>
黑泽阵：……行。</p>
于是赤井秀一就看着苏格兰背走了琴酒，“兄弟”两个在夜色里远去，他不由得再点了根烟。</p>
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是吧。</p>
他也迈开脚步往回走。</p>
一群人前后回到酒店，只有依旧在忙碌的降谷先生没空过来，赤井玛丽没睡，特地看着他们回来，摇了摇头。</p>
黑泽阵差点就在路上睡着了。</p>
回到酒店后，他问诸伏景光，说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毕竟刚回来就跑出去打架了。</p>
诸伏景光正在喂猫，两只猫非要往黑泽阵的方向凑，饭都不想吃，被诸伏景光一手一只拎了起来，严肃地问它们到底要饭还是要被黑泽丢出去。</p>
他把两只小猫放下，回答：“你忘了吗？你以前一直是这样，偶尔回来，有时候是完好的，有时候是受伤的。今天你只是去跟莱伊打架，又不会死人，我那么担心做什么？”</p>
不是未知的危险，不是强大的敌人，那俩人顶多把自己送去医院，诸伏景光从来没想过要管那么宽。</p>
黑泽阵本来打算再去洗个澡，现在他回来，挨个戳了戳猫的脑袋，问：“万一他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他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