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阵就笑了声：“你儿子死了我也没见你来日本。”</p>
说的是赤井秀一诈死那次，黑泽阵本来觉得他应该不会死，但伏特加说基本上能确认死亡的时候，他还是信了的。</p>
赤井务武重新拿了两个杯子，给黑泽阵和他各倒了杯威士忌，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你单方面拒绝我的联络已经很多年了。”</p>
“没那个必要。”</p>
“那就说正事。我们在日本海附近发现了隐修会残党的痕迹，应该是当年逃走的高层之一，为了追查他的下落我亲自来了日本，正巧听说了一桩耳熟的游轮事故，就来调查了。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秀一，顺着线索找到了你。”</p>
“你试探我。”</p>
“如果记忆没问题，你不可能听秀一的话，我试探你也是理所当然。”</p>
赤井务武看到银发少年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估计黑泽阵的心情是很不爽的。</p>
他没有照顾小孩的想法，更何况坐在这里的也不是真正的小孩。</p>
他转过身，把手肘撑在桌子上，面对黑泽阵，问：“你的记忆怎么回事？”</p>
黑泽阵停顿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描述方式：“无法控制的超忆症，不听话的记忆太多，高烧的时候承载不了，大脑开启了断电保护，把我的记忆清零重新读取了。”</p>
“有影响吗？”</p>
“没有。”</p>
“那你自己解决。”</p>
没有多余的询问，也没有礼节性的关心，关于记忆的对话就这么结束。</p>
黑泽阵将过去二十多年里对“明日隐修会”这个组织的情报都过了一遍，一幕幕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但隐修会残党的近况他确实不清楚，毕竟乌丸集团早就跟他们没有牵扯了。</p>
他问：“哪个高层？”</p>
赤井务武刚要拿起酒杯，听到这个问题就放下，似笑非笑：“你在问我要情报？”</p>
“……”</p>
黑泽阵转过头，看着赤井务武，但没说话。</p>
赤井务武也没打算为难他，直接说了答案：“是Lyra（天琴座），二十年前他见过你。”</p>
黑泽阵想起来了：“是他啊。”</p>
隐修会的干部以88个星座作为代称，除特殊的几位外没有排位顺序。</p>
当初黑泽阵在那座游轮上，原本有别的计划，但刚上游轮就被隐修会的某个人盯上，原因大概是那头漂亮的长发。按照他已死的同僚Cedrus的说法，那天黑泽阵在游轮赌场里见到的、一直盯着他看的人就是天琴座。</p>
乌丸集团和隐修会这两个规模庞大的组织不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所以黑泽阵后来也跟天琴座见过，只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方完全没有认出他。</p>
赤井务武继续道：“还有，当年那座游轮的船长是隐修会的成员，‘青鸟’的船长是他的儿子，他对隐修会一无所知，但日本警察对这对父子的调查可能已经引起了隐修会残党的注意。”</p>
黑泽阵还是不太想看这个男人的脸，就去拿放在桌子上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但他们也会引起日本公安的注意，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不用你动手就能达成目的。”</p>
确实如此。</p>
如果公安警察能把人解决掉，就用不到他们动手了，毕竟他们要的只是结果，而不是功绩和荣耀。</p>
不过话说到这里，赤井务武却摇头，语气轻松就像来度假的一样：“我只是来看儿子下棋的。”</p>
黑泽阵放下了杯子。</p>
他望向深沉的海面，从这里往远处看去，隐约能看到秋田市郊的居民区，那位姓五十岚的老人的家就在那片区域里。</p>
下午的时候，他特地从五十岚宅前路过，有记者和将棋爱好者在附近等待，老人还跟记者打了招呼，解释了对局只有一半的原因，还给记者指了羽田秀吉离开的错误方向。</p>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和谐，但对黑泽阵来说不是这样。</p>
“让他小心。”</p>
“怎么回事？”</p>
“五十岚。下午我去过那座宅邸，仅仅是站在外面，就有一种很不适的感觉。我相信我的直觉，所以没有靠近。”</p>
“你对视线太敏感了，人群密集的视线、摄像机、监控设备和可能对你拍摄的记者都会让你有这种感觉。不过五十岚宅附近的监控设备确实不少，所以我也没去。”</p>
“你相信常理，还是我的直觉？”</p>
墨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赤井务武看，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捕食者咬断猎物的喉咙。</p>
赤井务武也很多年没见黑泽阵这副表情了，不，准确来说，他没想到黑泽阵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聊这么久，想来想去都应该是秀一的功劳。这孩子连最后一根稻草都没了，当然不会对他这个老熟人下杀手。</p>
Juniper比任何人想得还要重感情，不熟悉他的人或许永远也不会了解到这一点。</p>
赤井务武站起来，话语里透着冷酷：“我不相信任何东西，我只看结果。Juniper。”</p>
黑泽阵也冷漠地送客：“办完你的事就滚出我的视线。”</p>
没有人再说话，酒吧里一片昏暗。</p>
赤井务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从吧台后的另一扇门离开，而黑泽阵依旧坐在能看到海的落地窗边，看风从辽阔的海面上吹过。</p>
没人会来这里。</p>
这是他们机构以前的联络点，现在是早就不开放的酒吧……准确来说整座商场都是他们的产业，目前处于某个基金会的管理下。几个跟机构相关的基金会互不干涉，正常运转，积累的财富也相当可观，只不过黑泽阵用不到。</p>
时间是九点半。</p>
还远远不到需要回去的时候，黑泽阵趴在酒吧的桌子上，决定睡一会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