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某个混进来的FBI卧底，抓着黑泽阵的手不放，直到被M92F顶着脑袋才放弃了让银发杀手当他免费空调的想法。事后黑泽阵把莱伊丢到阿拉斯加做任务去了，不是想要凉快吗？你也不用回来了。</p>
“Gin。”</p>
小泉露比的声音打断了黑泽阵的回忆，她在风雨里喊得很大声，不然压根没法穿过厚重的雨幕到黑泽阵的耳朵里。</p>
但就算听到，黑泽阵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完全是在靠口型辨认露比的话。</p>
她在说：琴酒，如果我死了，你记得帮我养女儿，她住在江古田，现在满脑子都是怪盗基德，但怪盗基德都五十多岁了，还已婚，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p>
黑泽阵：……</p>
他觉得露比女儿看上的那个怪盗基德，未必是五十岁的那个，很有可能是同样在江古田上学的某个小鬼，搞不好他们还是同班同学。</p>
“快去，”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会带你回来。”</p>
“我走了。”</p>
声音未能传达，话语的意义却依旧传递。小泉露比闭上眼睛，在一片暴风雨里说了什么。</p>
在那个瞬间，暴风雨好像停止了。</p>
仿佛抽刀断水，又好像世界被拿走了静止的一帧，灰暗的天地有刹那凝滞，在人们还没去想那是错觉还是现实的时候就倏忽恢复了躁动——准确来说，是“反扑”。</p>
就像被堵住的水龙头忽然放开一样，暴雨直接从天空中泼了下来，原本还能模糊看清的甲板变得一片混沌，就连天边的闪电都忽然停歇，世界变回了一片漆黑，巨大而嘈杂的声音如同令人战栗的死亡音符，接连不断地重重砸在所有人心头。</p>
“黑泽！”</p>
“小泉……”</p>
一片死寂的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想冲出去的人被死死扯了回来，游轮正在向某个方向倾斜，大厅里的人都难以站立，现在去甲板就是死路一条！</p>
降谷零把工藤新一往回拖，说我不是说了吗，他会没事，如果你出去，有事的人会是你。</p>
工藤新一大喊：“你就这么相信他吗？！”</p>
降谷零的反应非常的平静，甚至冷淡：“对，我相信他，不然我还能做什么？”</p>
是黑泽阵非要叫露比来，是他们两个非要去暴风雨里占卜前路，这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举动？降谷零也无法理解。但他永远也没法阻止黑泽阵做想做的事，明明他当上了BOSS，跟黑泽成为了同盟，却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p>
工藤新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低了下来：“对不起，安室哥哥，我……”</p>
降谷零摸了摸工藤新一的头发，他也不需要小侦探的道歉：“没事，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冷静。”</p>
他早就发现工藤新一的情况不对劲了，体温高到可怕，联想到出发前雪莉硬给他发的消息（和最后那句“你敢自称我哥我就下毒杀了琴酒”），降谷零猜工藤新一是要变回小孩子的模样了。</p>
游轮的大厅里聚集着船长、大副、几位船员，爱尔兰和他弟弟，还有得到消息来看小泉露比决定命运的乘客们，现在他们都揪心地看着外面，甚至有点慌，几位预感到可能会出事过来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p>
降谷零环顾四周，找到做了伪装、正在墙边的贝尔摩德——是做了易容，但她的手机、手表和衣服都没换，显然没打算从熟人面前混过去，只是不打算暴露克丽丝·温亚德的身份而已。</p>
“贝尔摩德。”</p>
“波本，你有什么——”</p>
“这个交给你，他快变回去了，看好他。”</p>
降谷零把工藤新一塞到贝尔摩德怀里，说小孩就靠你了，我去看着点琴酒，放心，琴酒出事我比你急。</p>
贝尔摩德看看已经因为高烧快昏过去的工藤新一，又看看表情沉重转身就走的降谷零，笑了声，最后往漆黑的甲板上看了一眼，就抱着她的“银色子弹”往回走。</p>
可以，一人照顾一个，很公平。贝尔摩德把烟盒丢进垃圾桶，这次她真的打算戒烟了。</p>
……</p>
黑泽阵一手抓住轮船的栏杆，另一只手抓住已经掉下去的露比，红发的女人看起来像是昏过去了，但还是双手抱着她的水晶球，在说什么，黑泽阵听不清。</p>
但他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像十三年前的那次一样。</p>
那时候露比在逃亡的路上，刚准备好仪式的材料，看到来追杀她的琴酒大喜过望，说太好了琴酒，我准备找一样东西来跟那位先生换我的命，你来帮我完成仪式吧！</p>
黑泽阵觉得她在做梦，但露比双手合十，说只要你帮我，以后我在老家给你做个神位……</p>
他没打算帮她的，只是那位先生很感兴趣——黑泽阵每次单独出任务的时候，那位先生都要求他全程保持联络，于是露比的话也被那位先生听在了耳朵里。</p>
黑泽阵接到新的指令，只能帮露比完成她的仪式，露比说她的灵魂将前往「某个地方」寻找答案，而黑泽阵的「任务」就是依靠他们两个之间的「羁绊」把她找回来。</p>
黑泽阵：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足够让你感动的「羁绊」？</p>
露比：有，琴酒，你只需要拿着枪顶在我脑门，说“再不醒我就一枪打死你”就可以了。</p>
黑泽阵：……</p>
事实证明露比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黑泽阵刚掏出枪，话才说了半截，露比就被吓回来了，心有余悸地说“心理阴影也是羁绊的一种，不爽不要玩”。</p>
黑泽阵觉得露比脑子有问题，但那位先生很满意，他没有反驳的余地。而且他本来就没打算处决露比，就让这件事过去了。</p>
只有一点意外，他拿枪对着露比的时候被路过的警察看到，刚跟露比告别就被抓进警察局，幸好露比接到消息万分惊恐地去接他，跟警察解释了半天才把人带出来。</p>
露比：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没把警察局炸了真是太好了！</p>
其实是那位先生让黑泽阵先等着，他找人去处理这件事，不然黑泽阵是不可能让那些警察带走的，但他懒得跟露比解释，穿上他的外衣就走了。</p>
那之后很多年他都没再听说露比的消息，本以为不会再见，没想到……他不但要跟露比再见，还得把当年的蠢事再做一遍。</p>
暴风越来越烈。</p>
黑泽阵用力把露比拉了上来，水晶球的光摇摇欲坠，就像是要熄灭一样，黑泽阵对魔法一窍不通，他只是看了眼时间，露比说过的“极限时间”已经过了。</p>
他握着枪，像握着一块不会融化的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