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回去就找那位先生告状，于是那位先生敲打了琴酒，琴酒说他会去查的，于是，一个星期后，朗姆的一位得力手下白兰地被发现是卧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p>
琴酒还说，不用谢，朗姆，这是我的分内工作。</p>
“也许，”朗姆沉默了很久，才从往事里回过神来，怅然地说，“当年琴酒没有骗我……”</p>
爱尔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朗姆好像马上就要成佛了，背后还飘着金色的光，但他还是顺着老板的意思问：“这跟琴酒有什么关系？”</p>
朗姆摇摇头，一瞬间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他说，没事，我们抓到的这个人可能就是伏特加，也许琴酒跟我想的不一样，也许……</p>
也许琴酒根本就没有针对他，只是在兢兢业业地抓卧底，只是他手下的人每次都刚好是卧底呢？毕竟这些年里，琴酒也就抓到了他手下的一二三……呃，三四十个卧底吧。</p>
朗姆，开始回忆他跟琴酒相处的点点滴滴。</p>
五分钟后。</p>
“妈的，我果然还是要杀了琴酒！他只是被捡来的，凭什么就能得到那位先生的信任？！我祖上三代都在为那位先生服务！”</p>
朗姆怒气冲冲地把手机给扔在床上，他倒是想找出点琴酒不针对他的证据，但是没有！根本就没有！</p>
他转头就去问他最好用的下属：“爱尔兰，你说，那位先生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琴酒这个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的家伙？！”</p>
爱尔兰镇定地说：“嗯，朗姆先生，据我观察，琴酒很有可能是靠美色上位的。”</p>
朗姆用力点头，说好哇，我就知道，琴酒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把那位先生迷得神魂颠倒的，肯定是靠美色上位的……嗯？等等，刚才爱尔兰说了什么？</p>
而爱尔兰正在偷偷打电话：歪，院长吗，对，就是我今天送来的那个病人，他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喜怒无常、又哭又笑，还给死人打电话，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点……对对对，加大药量……</p>
……</p>
古桥町3丁目。</p>
黑泽阵觉得朗姆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p>
他看完照片后，非常平静地给赤井玛丽发了邮件，问了她两个问题：你儿子一直在日本？宫野家还有别人？</p>
他的问题很简略，赤井玛丽的回答也非常简略：秀一在日本。没有，艾莲娜家只有明美和志保。</p>
好。</p>
黑泽阵把朗姆的离谱剧本撕了个粉碎，心想组织这种地方就是不能待久，不然智商一定会受到影响，幸好他一有机会就出去透气，实在是不想看组织里的三流狗血剧情。</p>
波本是什么宫野透的猜测简直可笑，黑泽阵把脑海里被朗姆污染过的记忆删除，然后松了口气。</p>
“黑泽……”</p>
“嗯。”</p>
黑泽阵抬头去看，发现诸伏景光已经在他旁边站了很久，刚才那张照片也有看到。</p>
诸伏景光指了指那张照片：“这是波本小时候的照片吧？能不能发给我？”</p>
黑泽阵就把照片发给他，说，这种照片算不上安全，最好别让其他人看到。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也没关系。</p>
本来是应该被销毁的照片，但朗姆都拿到手了，再藏也来不及了。</p>
他打了个哈欠，才想起昨晚根本没睡，就要往卧室里走，却被诸伏景光拉住。</p>
诸伏景光问他：“那个叫朗姆的不是要跟你合作吗？而且伏特加先生在他手上……”</p>
黑泽阵本来不想回答，但对上诸伏景光的眼神，就从他早就为数不多的耐心里拿出了一点，给麻烦的小苏格兰解释：“现在急的是他，不是我，先晾他两天，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诚意，我要去睡觉了。”</p>
“那……”</p>
“还有什么事？”</p>
“黑泽有小时候的照片吗？”诸伏景光眼都不眨地问。</p>
“没有。”</p>
黑泽阵的回答干脆利落，他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p>
虽然银发少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诸伏景光还是发觉他好像把人给惹毛了。他对着客房被关上的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去看收到的照片。</p>
照片上，金发的小孩正在笑。</p>
“波本……”</p>
他轻声说。</p>
那张照片在他的视线里停留了很久，诸伏景光站在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正午日光的剪影缓缓从他的脚下移动到了客厅的另一侧，然后隐没到窗帘后去了。</p>
夜幕降临。</p>
安逸的老街迎来了同样宁静的另一个夜晚。楼上的钢琴声在夜幕降临后不久就匆匆停止，生怕打扰到邻居的安眠；两只小猫已经在窗外的屋檐上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一股脑滚进脏兮兮的草丛里去。</p>
诸伏景光在顶楼的天台吹风，将星夜的古桥町一角纳入眼底。</p>
黑泽曾经跟他说过，想不起来的事就别想了，反正你还是你自己，与其为难自己不如你上去看看风景。于是，每次在想自己是谁、记忆里那些模糊的人又是谁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去看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万家灯火的辉煌，和深夜的黑暗里埋藏的无数秘密。</p>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俯瞰城市吗？</p>
还是说，就像黑泽说的那样，他在做卧底的大部分时间都远离东京，也远离他熟悉的所有地方，在世界各地居无定所，只有某种信念牢牢牵引着他，让他永远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p>
四月底的风里灌注的都是柔和的暖意，将黑发少年的外套吹起，诸伏景光轻轻抖落帽子里的樱花，扣上兜帽，从天台的角落里找出一个早就不用的旧网球包，从天台的边缘一跃而下。</p>
他抓住天台外的旋梯栏杆，单手用力跳到旁边的树上，动作轻盈地越过樱花覆盖的屋顶，然后顺着老樱花树的枝干灵巧地变换姿势，最终落到一座漆黑的小巷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