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您的福,进城就见着了,当真如您所言,一模一样儿。莫说我爹娘见着,就是祖母瞧见了,也合该是认为是小叔临世。”说到这,谢知彰就神清气爽。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祖母思幺儿成疾,孝顺如他,自是倍感痛心。 </p>
而今见到沈隽意,便是他当真不是谢家人,他软硬兼施都得将人带回去,好宽慰宽慰祖母的思念之情。 </p>
凌降曜兄妹也被邀请来此,见着谢知彰,凌降曜上前行礼。 </p>
“两位兄长。” </p>
“阿曜。” </p>
谢知彰颔首回礼。 </p>
谢知刚就显得潦草很多,只随意一礼。 </p>
不知为何,谢知刚和凌降曜虽为表亲,除却往日逢年过节的来往,两人并不亲近。 </p>
便是身为兄长的谢知彰,对上凌降曜,都只是简略地家常短话,要说多亲切亲近,却是不曾有过的。 </p>
谢知微曾经说过,兴许是凌降曜与谢家气场不合。 </p>
毕竟平阳公府走的是文臣一脉,而镇国公府乃是武将世家,素来文武难以扎堆,便是亲眷亦是如此。 </p>
但两家到底是姻亲,均是血脉亲缘,故而哪怕性情不大和,走动还是颇为频繁,在朝中也互为臂膀。 </p>
对比凌降曜公事公办的态度,凌昭昭就随便极了,她扑上去抱住谢知彰的胳膊,开开心心道:“大表兄,大表兄,你怎么来了?” </p>
“我跟你说,前阵子柳城可吓人了,处处都是流民,还不准我们出门,我都吓着了。还是咱们京都好,我可想念长风楼的冰糖糕,还有外祖母和舅母……” </p>
她絮絮叨叨一大堆,谢知彰对凌昭昭就颇有耐心。 </p>
无他,谢家就没有女孩儿。 </p>
凌昭昭虽性格刁蛮跋扈,但每每回到外祖家都是乖巧可人的模样,谢知彰身为兄长,自也是愿意疼她的。 </p>
他颇有兴致的倾听,半晌,才回道:“既是想念京都,这回就与我回去如何?临出发前,姑姑还特地嘱咐过我,甚是挂念你在外。” </p>
闻言,凌昭昭顿时脸一沉,松开了谢知彰的胳膊,撇嘴不高兴道:“大表兄怎么这样?一来就让我随你回去。我,我才不回去,我在柳城还没玩够呢!” </p>
“哼,我觉得柳城也没什么不好,比起京都的枯燥干冷,柳城的春日和风细雨,莹润向荣……没看我哥都没那么容易犯病了吗?”她眼眸一亮,蹭蹭蹭跑到凌降曜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p>
“我就是来照顾哥哥的。你看,在我的照料下,哥哥病情都大有好转。” </p>
说到这,她还得意地扬起小下巴。 </p>
凌降曜:“……” </p>
谢知彰逗她:“我怎么听说阿曜是寻到了名医调养,才能日渐痊愈?” </p>
“那,那也是我照顾有方。”凌昭昭跺脚,摇了摇凌降曜的胳膊,“是不是啊,哥!你说句话啊,哥哥!” </p>
凌降曜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面无表情地应了声:“嗯。” </p>
凌昭昭又骄傲地翘起身后无形的尾巴。 </p>
屋内几人都颇感好笑,纷纷别开脸,掩住嘴角笑意。 </p>
无怪乎谢知彰爱逗她,实在是凌昭昭有时太过可爱。 </p>
“你们笑什么?”凌昭昭倍觉奇怪。 </p>
生怕凌昭昭恼羞成怒,凌崖迟主动打圆场子,“好了,难得聚到一起,我让人准备了家宴,给阿彰阿刚接风洗尘。咱们慢慢说!” </p>
用晚膳时,凌降曜好奇地主动问起,“听三叔和表兄的意思,是找到了小舅舅流落在外的血脉了?不是说小舅舅十六岁即离家从军,直至为国捐躯,也未曾成亲吗?” </p>
“确实如此。”谢知彰颔首。 </p>
凌崖迟朝凌降曜眨了眨眼,“将士在外行军,有时难免会有应酬,偶有意外。” </p>
说到这,他飞快觑了眼身侧的赵姝妍,正了正色道:“倒不如说这是件好事,至少你小舅舅一脉也不曾断绝,就是谢老太君也能得些心理慰藉。” </p>
谢危岑身为谢家幺儿,可以说集谢家女眷所有人的疼宠,就是上头几个哥哥都对他也是疼爱有加。 </p>
不然谢家儿郎,何至于十六岁才堪堪踏足军中。 </p>
凌降曜抿了口梨花白,笑了笑,“您说得有道理。就是不知这位算是表兄还是表弟?既是同在柳城,我合该也见一见的。” </p>
凌昭昭对此倒是不感兴趣,她边喝着汤,边嘟囔道:“流落在外的,哪晓得是不是真的?指不定是骗子。前头京都不就有人冒充是兵部侍郎儿子早年家道中落的未婚妻,拿着玉佩上门要求履行婚约的吗?” </p>
“结果成亲怀孕后才发现对方是偷了自家堂姐的信物吗?” </p>
这件事当时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一度让兵部侍郎一家成了第一大笑话,半载都闭门不出。 </p>
毕竟,兵部侍郎掌管兵司,若是自己都识人不清,如何能胜任高位。 </p>
最后还是谢家帮忙周转才勉强保住兵部侍郎的官职。 </p>
“昭昭。”凌降曜制止她的胡言乱语。 </p>
既然谢知彰都出面了,可见此人此事都颇让谢家看重,凌昭昭此言不是故意戳人肺管子嘛! </p>
凌昭昭刚要再说,就被凌降曜摁住头往下,“喝你的鸡汤。” </p>
凌昭昭险些被整个脸都埋入其中,她有些不高兴,可对上凌降曜的目光,又想起被逼着去拜见萧疏隐的日常,只能缩了缩脖子,嘀嘀咕咕地埋下头。 </p>
谢知彰略微吃惊她的听话,嘴上却道:“具体还不清楚,就是见着了人。待我随人回去一趟,调查清楚,便有章程了。” </p>
一直以来未曾出声的赵姝妍蓦然笑出声,她轻轻道,“说来也巧,这位还是阿曜你的熟人。” </p>
凌降曜微微扬眉,“哦?” </p>
赵姝妍抬眸望着他,漫不经心道,“之前你不是觉得沈隽意那人神清骨秀,总觉得似曾相识吗?” </p>
凌降曜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他皱眉:“婶娘的意思是……” </p>
“没错。这位沈公子与你小舅舅谢危岑模样一般无二,想来你是在谢家祠堂见过你小舅舅的画像,这才能印象深刻。”赵姝妍意味深长道:“所以我才说,这柳城——是咱们的福天宝洞。” </p>
闻言,凌降曜眸色遂然一沉。 </p>
他可不觉得这是好事! </p>
恰恰相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他的心底就陡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p>
凌昭昭闻声,眼眸璀亮,当即跳起欢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