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沈隽意的表情，“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p>
沈隽意面无表情，闭了闭眼，转过身去：“未曾。” </p>
她连跟他睡一个被窝，都不曾脸红过！ </p>
他就不该存着期待。 </p>
姜映梨倍感奇怪，皱了皱眉头，确定道：“你生气了。” </p>
沈隽意：“没、有。” </p>
姜映梨更肯定了：“你就是生气了。说起来，今天下午开始，你就有点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 </p>
这男人的心思怎生那么难琢磨！ </p>
沈隽意无奈。 </p>
她怎么偏生在这时候就敏锐了起来。 </p>
“真的没事。”他只能尽量放缓语气，岔开话题道：“只是——想到要开学了，有些……担心而已。” </p>
“担心什么？”姜映梨不解，蓦地恍然大悟，“你该不会也跟阿檀一眼，是假期综合征了吧！” </p>
“假期综合征？”沈隽意疑惑。 </p>
他已经习惯了从姜映梨嘴里听到各种各样奇怪的名词。 </p>
姜映梨笑眯眯宽慰道：“过了两日就正常了。” </p>
从前只觉得沈隽意太过沉稳，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郎，却总是像个大人一般稳重沉闷，如今看到他表露出的星星点点的负面情绪，反倒是更真实了几分。 </p>
沈隽意不准备再问意思了，见姜映梨已经自问自答成功了，他也就没想着再转回方才的话题了。 </p>
左右，目的已达成。 </p>
而且，他望着姜映梨言笑晏晏的眉眼，轻轻呼了口气。 </p>
慢慢来就是。 </p>
反正，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p>
他略微垂下眉眼，眼眸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p>
但今年他必须下场！ </p>
姜映梨帮着把衣服也叠入了箱内，扭头道：“明日咱们早点出发，那个院子应该收拾得差不离了，刚好趁着没开学，把家给搬了。” </p>
沈隽意对这些事向来是没有异议的。 </p>
眼看着东西收拾妥当了，姜映梨也没多待，而是拍拍衣袖回房了。 </p>
凌欢瓷已经洗漱完毕，头发也拧散了下来，正坐在一侧梳头。 </p>
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又长，但却不是一般姑娘家的细滑，而是又粗又硬又多，梳起来就有些费梳子。 </p>
姜映梨看她在那折腾半天，便走上前道，“我给你梳吧！” </p>
凌欢瓷松了口气，把梳子递给她，忍不住抱怨道：“我这头发每回都得梳许久，还总是扯断梳齿。真羡慕你们的头发，又顺又滑又细，不像我又硬又多，烦得们……” </p>
“各有利弊吧！”姜映梨笑了笑，暗暗想着，要是换成现代，她这句多且烦是要让不少秃头星人酸凡尔赛的。 </p>
她的动作很轻，一点点地把打结的地方梳开，凌欢瓷舒服得不禁眯起了眼。 </p>
“阿梨，你真好啊。你看你，人又好看，性子也好，医术更好，但凡你没成亲，或者我有个哥哥，不然我是个男人也行，我都得叫你入我们凌家门去。” </p>
姜映梨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噗嗤笑出声。 </p>
“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似乎是想显出自己的真诚，凌欢瓷就要转头，却被摁住。 </p>
“好好好，我知道，别乱动了，仔细扯疼了。”姜映梨笑道：“只是，许久不曾听人夸过我好看，感到高兴罢了。” </p>
“害，那是他们没有眼光。先前是胖遮掩了你的光彩，但就我说来，姑娘家有些肉才漂亮。那些京都里的贵女们，风一吹就倒了，瞧着恁没趣得很。” </p>
“她们聚在一起，成日里讨论的也是这家公子喜欢谁，那家公子好哪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哪个青楼里老鸨，专门拉皮条呢！”凌欢瓷撇了撇嘴。 </p>
每回这些秋日宴，她就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p>
姜映梨笑了笑，放下梳子，“好了，休息吧！” </p>
说着，她就去铺床。 </p>
凌欢瓷跟着她脱衣脱鞋，爬上床去，刚入被窝，两人都冻得龇牙咧嘴。 </p>
冬日被褥冷如冰，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p>
好在，凌欢瓷体热，她搓了搓脚，挨凑到姜映梨旁边，“没事，睡睡很快就暖和了。” </p>
姜映梨颔首，她是个发热艰难星人，只能靠外力了。 </p>
本来还有些睡意，被冷被窝冰得瞌睡都跑了，可能是黑夜里情绪更容易发散，想起刚才姜映梨耐心地给自己梳头，凌欢瓷心中不是滋味，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p>
冷风飕飕往被褥里钻，姜映梨呼了口气，温声开口道：“阿瓷，你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吗？” </p>
凌欢瓷身体一僵，把脸埋在被褥里，没有吭声。 </p>
姜映梨早看出她晚饭时情绪不对，只是她耐心等了半晚上，凌欢瓷竟然难得憋住了，只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p>
她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看她辗转反侧的模样，便先行开了口。 </p>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有什么话是不能直说的？”她温声道。 </p>
闻言，凌欢瓷一顿，半晌才慢慢吞吞吐了句：“……对不起。” </p>
“嗯？”姜映梨一怔，顺着她的思路逆推了下，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想法，迟疑道，“你是因为谢若微大人带走小灵的事？” </p>
凌欢瓷听她提起，更觉没脸，瓮声瓮气道：“……都是我。若非我不是为了避开家中相看，非要在这个档口来寻你，谢若微定然不会跟来。” </p>
“这样一来，那个叫小灵的孩子也不会有事……” </p>
她自是看得出来，沈家上下对江灵有感情，虽然晚饭时不曾当着她的面说什么，但餐桌上的沉重气氛，她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p>
姜映梨一怔，侧过身来，“阿瓷，你看着我。” </p>
凌欢瓷本来是背对着她的，闻言，顿了顿，慢慢吞吞地转了个身。 </p>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轮廓，可她就是觉得姜映梨的眼神很有穿透性，她忍不住垂下了眼眸。 </p>
“阿梨……” </p>
姜映梨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缓缓道，“小灵的事，与此无关。不管你今日来是不来，他的身份摆在那，藏不了太久的。” </p>
要是不知道江灵的身份前，兴许还能存几分侥幸。 </p>
但江灵是当朝皇六子，还是血脉存疑的存在，谢若微能力卓越，他当初都能搜到杏花村，难保不会再重新规划搜寻范围。 </p>
而李家还有个拎不清的李芳菲，疯子的脑回路从来都无法理解，她从前能为了铲除她这颗绊脚石去寻谢若微，难道以后不会吗？ </p>
更何况，在没寻到江灵前，谢若微定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p>
这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p>
她低声道：“应该说，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带来了谢若微，要是再耽搁得时间长些，兴许我们和小灵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p>
年前才铲除了江家，又爆出了江灵血脉问题，当时的圣上兴许是不理智，恼怒的，但经过了过年的喜庆冲击，兴许这会子心情好了许多，可能会多几分耐心。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