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无灯,只有眉月投下的微弱光影照着脚下的路。
身后步步紧逼的压迫感不断催着我加快脚步,额发已被渗出的细汗濡湿,我极力保持着若无其事的姿态,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电话顺利接通,好似抓住了黑暗中的那束光,我屏住呼吸,哽着声音:“嘉祺,我…好像有人跟着我,我好怕。”
马嘉祺愣了两秒,可是他的稳重不允许自己盲目地口头着急,他的第一要务是教我自保,护我周全。
“宝宝别怕,听我说,千万别挂断电话,哥哥在,没事的…宝宝先打开位置共享,再慢慢告诉哥哥,你周围情况怎样?”
“在…从学校回家的那条巷子,四周很安静…”我打开位置实时共享,悄悄翻着包,却没有找到一件可以自卫的东西,无奈垂头,刚好瞟见了衣领上的别针。
早上穿这件西装外套的时候,特意别上了马嘉祺送的胸针,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那么大用场。
我把胸针取下,让尖锐那面朝外,电话那端传来马嘉祺焦急的声音:“乖宝,跟哥哥说话,别停下。”
“我马上到巷子口了。”
“好,只要走到巷口,立刻往左边岔过去,那边店面多,你随便进一家,哥哥马上就到。”他那边有很明显的风声,应该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这条巷子突然变得好悠长,路的那头灯光通明,我不自觉地加快步子,小跑到巷口,刚想跟马嘉祺报备,手机却毫无防备地关了机。
糟糕,今天出了那么多事,压根忘了给手机充电。
混进人群中,我才颤巍巍地回头看去,不是想象中的黑衣变态男,是三个女生,要是没猜错的话,她们就是传说中的私生吧!
我走进一家甜品店,充上手机立刻给马嘉祺报了平安:“嘉祺,刚刚手机没电了,我很好,你别担心。”
马嘉祺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好像哭过似的:“谢谢上天,乖宝你知道么,通话断开的一瞬我的心脏都停了,我以为你…发生危险了。”
我自责地压低声音:“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哥哥马上回来。”
住宅区就在眼前几百米处,我往四周看了看,确认她们不在,便随着拥挤的人潮出了门。
小区的保安叔叔给了我强烈的安全感,再三确认她们没有跟来,我才放心地放慢脚步。
经过阿婆家那栋楼,蓦然想到已经很久没见她了,自从失去笑笑我就闷在家里很少出门,现在又遭受了那么大的恶意,突然很想找她聊聊天。
阿婆住在三楼,我没有等电梯,缓步爬上去,抬手轻敲了两下:“阿婆,我是安安。”
“阿婆?”
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开门,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拨通了她的电话。
不是阿婆本人接的,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略显稚嫩的女孩:“你好?”
我试探性地问道:“我是吴阿婆的…朋友,她现在是没在家吗?”
“我外婆…她……”
原来是阿婆的外孙女,难道阿婆去英国了?
女孩带着明显的哭腔:“她去世了。”
我绝望又无助地瞪大双眼,流着两行泪,锥心刺骨的哀恸从心底传来。
“上周一,外婆心肌梗塞,我和爸妈赶过去,还是晚了,没见到最后一面。”女孩哭着告诉我。
刚好是我出院情绪低沉的那两天。
要是多点关心她,多去看看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我的喉咙微痛,咳嗽了两下,才发出声音回应她:“对…对不起。你可以告诉我阿婆的墓地吗?我想去看看她。”
女孩敛了敛哭腔:“好,谢谢你那么牵挂外婆。”
“那,乐乐呢?”
“亲戚在照看,等办好手续我就把它接到身边。”女孩如是回我。
跟女孩哀悼完阿婆的逝世,才失神地挂断电话,我抬眸看着眼前的门框,脑海中闪过这两年以来和阿婆相处的种种,阵阵伤感不住地溢出。
凉风飕飕,树影婆娑,我抱膝坐在湖边的木椅旁,以前阿婆带乐乐散步时,总爱在这坐坐。
我觉得胸腔有一块巨石压制,哭不出来,只是把脑袋埋进交叠的双臂,让自己遁入黑暗。
满目昏暗良久,直到被圈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我才压下布满全身的哀痛,缓缓抬起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