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样的事呢……”顾音听了有些唏嘘，除此之外还有些好奇，“哪个权贵如此厉害？手都能伸到宁县来。” 府城里的，难不成是兴安郡的郡守？ 不怪顾音先入为主，实在是先前那郡守的女儿林千如太过于嚣张跋扈了，蛇鼠一窝也说不定。 先前那老妇人向顾音凑近了几分，在她耳边悄悄道：“姑娘，这秘密我只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顾音嘴巴鼓起，故作严肃地点点头。 然而实际上老妇人压根没等顾音点头就继续说道：“听说啊……是一门做官盐生意的家族。” “那不就是盐商么，商户算得上哪门权贵？”这答案出乎顾音的意料，不由地有些怀疑这‘秘密’的真实性。 老妇人有些激动：“姑娘别着急，先听我说完。” “这商户可不是简单的商户，而是郡守妻子的娘家。他们背后有郡守撑腰呢，你说这算不算权贵。” “要我说啊，权贵还不一定有他们嚣张呢……” 老妇人愤愤不平。 “婆婆说得有理，是我见识少了。” “你这姑娘倒是挺有礼貌。行了，我还有活要干，就先走了。”老妇人性子爽朗，身子骨看起来还很硬朗，扛起自己的锄头就准备走人，又悄悄叮嘱了顾音一句：“记得保守秘密啊，别说出去……” 顾音：…… 围观的人群接连不断，同时也不断有人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顾音思考着老妇人的话，再看看眼前衣衫褴褛却对小孩子耐心指导的男人，也许老妇人说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围观的人群也逐渐减少，最终只剩顾音几人站在原处。 这时，围在一起在地上练字的一个孩子道：“这块地都写满了，咱们又该换一片地了。” “好吧。那我们先把这里洗干净。”另一个小孩附和道，说着朝不远处放着的一桶水走去。 只见他们前面的青石板上果然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用来写字的是一种质地较为柔软的石头，画在青石板上就能清新显示出来。 这样的练字方法自然是好处多多，首先就是不用花钱买纸笔他们就能练字，当然缺点也不是没有，其中之一就是用这石头写字容易产生很多粉末，写多两遍石头上就会变成白白的一片，再在上面写字就看不清了。 所以他们必须不断地换地方，清洗青石板晾干。 听到要换地方了，其他小孩都纷纷抬起头了。 忽然， “姐姐，怎么是你？”一个男孩惊喜道。 “呀！你们也在啊？”顾音认出了说话的男孩，是先前她和宋若柔在巷子里看到的，那个差点被一群小家伙欺负的赵安民。 除了他之外，那一群小孩也在，看到顾音都纷纷起来打招呼。 “没想到你们居然在这里找到了老师。” “你们的算数学得怎么样了？” 顾音笑眯眯问道。 “我会背九九乘法表了！”听到顾音问到算数，李有良不自觉地挺了挺小胸脯，想当初比赛的时候他还半天算不出来一道题，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可是将九九乘法表倒背如流了。 “哇，好厉害啊。”顾音夸赞道，又问其他小孩，“你们呢？也都学会了吗？” 小孩子们齐齐点头：“会了。” “真的？”顾音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主动来学习，心里感觉一阵欣慰。 “当然是真的！姐姐要是不信可以考考我。”李有良拍拍胸脯，脸上的肉肉将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笑眯眯地满脸自信。 顾音瞧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忍拂了他的兴致，于是就抽了几个式子出题。 结果一群小孩个个都能瞬间脱口而出，当真是将公式背得滚瓜烂熟。 顾音满意极了：“你们都很棒，以后继续努力读书，将来肯定都能考上秀才。” 李有良得到顾音的夸奖，开始还很开心，结果在听到考秀才时，却是愁眉苦脸道：“姐姐，不是我不努力，但是要考上秀才……那也太难了……” “是啊……别人考秀才的人，都有正经夫子教学，我们不过才认得几个字……” “我们都没上过学堂，也没握过笔呢……” “书也还没看过，更别说上考场考试了。” 小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顾音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顾音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才说道：“纸和笔总有一天会有的，至于夫子，你们面前不是正有一个吗？” 男人听到顾音提到他，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我算不得什么夫子，不过是闲来无聊，教他们认几个字罢了。” 因为不是正经的教学，他虽然在这里教了这些孩子一些字，但是也不过是想到哪里就教到哪里，甚至连正经的启蒙教学都不算，又怎么称得上是夫子。 “先生谦虚了，您能在这里耐心教他们认字，不是夫子是什么？” 这些孩子没有交束修，他还能在这里坚持一个多月，可见此人心性纯良。若是他能当个正经先生，想必也会是位爱护学生热心传道解惑的好夫子。 不想男人却是冷笑一声：“姑娘也不必在我这里说好话，也不必哄这些孩子，他们家里拿不出银子供不起他们读书，想考秀才，难于登天。” 对于他的态度，顾音半点没放在心上，只淡淡说道：“事在人为。” “贫穷就已经是一座挡在他们面前的大山，如何人为？”男人瞥了顾音一眼。 “既然是大山挡在前面，那就把山挪走。若是大河在面前拦路，那便造船渡河。我们应该要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有困难就努力去克服。” “呵……说得轻巧，他们读不起书，难不成官府还能帮他们将大山移走，免费让他们上学吗？”男人一脸不屑。 “有何不可！”顾音脑子里有个想法，这事换个方式也不一定行不通。 顾怀义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刚刚路过这里，就听到那男人反问官府难不成还能让人免费上学，随之又听到自家闺女那底气十足的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