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赫把车开到路边，没有进停车场，齐科长见不到了，就没必要去花那个停车费。 “老杨，你把我当瓜娃子是不是？”孙赫拿起放在中控台储物格里的中华，自己点上，没管老杨。 “孙总，我跟你明说。这个项目千真万确。但如果没有老苏的关系，我们连门都摸不着。所以，我跟齐科长说，我是老苏的邻居，齐科长才答应帮忙。”老杨现在没了退路，只能给孙赫交底。 “那老彭是咋回事？你们都一起见了那个刘书记。也是说老苏是你的邻居？上次就已经穿帮了。未必他还相信你？” “老彭不缺钱，他是想搭上榕市的上层关系。老苏这张牌，还能用。我就是用这张牌，说是老苏安排齐科长一起去取看现场，他才来的。但不知道，为啥回来后，他又变了。”老杨开始说的时候，还低着头，现在头也渐渐抬起来了。 “还有就是，l老杨你说跑项目。我想问一下，我们到底要干啥子？一会是齐科长，一会是老彭。我们见他们到底要啥子？”孙郝今天是要把事情弄个明白。老杨今天说见这个，明天见那个。未必是这些人给钱？ “孙总，你没做过项目，你不晓得。我们要赚钱，其实很简单。一个是帮别人中标，然后拿点子。比如老彭那里，如果我通过关系，让老彭的公司能拿到工程做，老彭就会给我点子。”老杨今天也是被孙郝逼到死胡同了，不得不说。干脆就给这个金融从业人士科普一下咋个做项目。 “你的意思是老彭想拿这个项目的工程，但人不到人。我们有人，切帮老彭把关系勾兑好，让老彭的公司中标。然后我们拿点子？”孙郝能想通这个道理。 “就是这个意思。”老杨正准备接着往下说，孙郝又问。 “你是说齐科长可以拿到这个项目的工程？”要说齐科长就能把工程给拿出来，孙郝有点不信。 “我啥子时候说过齐科长能把工程拿出来？找齐科长是因为齐科长就是一个跳板。通过他可以跟局长搭上关系。而局长才是在项目上说得起话的人。”老杨开始讲怎么搭建关系接触核心人物。 “等一哈。今天来的时候，你还在说齐科长是局长安排见我们的？现在又说要通过齐科长搭上局长这条线。到底哪个是你的关系？”孙郝现在的脑子好像是重启了，速度也快了。 “我就跟你说白了。现在我唯一的关系就是齐科长。以前是一个办公室的。”老杨只好竹筒倒豆子。 “以前你不是局长吗？怎么和一个科长一个办公室了？”孙郝脑子一重启，不但速度快了，点也找的准了。 “孙总，我给你明说吧。我从规划局走的时候，连个科长都不是。和齐科长一个办公室，当时我资格比他老，带了他一阵子。算是他的师傅。”老杨说这些，虽然有些尴尬，但心里却轻松了，就像卸掉一个一直背在心里的沉重的包袱。 “所以，齐科长买你的账？”听老杨这么说，孙郝觉得这还有点靠谱。 “如果只是这样，齐科长也未必就买账。是我跟他说，我跟老苏以前是邻居，可以在李书记面前说得上话。齐科长要想更上一层楼，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有李书记的关系，那他就赶得上最后一班车。不然，他到退休都只是一个科长。”这一层，老杨跟孙郝说过。 “说来说去，还是得老苏才管用。现在，老苏刚进去了，不但要见齐科长，还要见局长。这下，算是戳穿了。那你说，现在还咋个整？”孙郝算是看懂了老杨的剧本。但现在，翻车了，他还得找老杨拿出个说法。 “其实，也不一定就戳穿了。齐科长肯定不敢跟局长说，要通过老苏找李书记。而局长，更是提都不会提老苏和李书记的关系。因为这个关系，在睐山是公开的秘密，就算老苏跟局长说刚从李书记办公室出来，局长都要信。”孙郝剧本是看明白了，但剧情设计，还需要老杨这个导演继续引导。 “但齐科长见到老苏，会不会直接就找老苏来搭李书记的线？”孙郝觉得，如果齐科长已经见到了苏易，还找我这个表弟干啥？ “孙总，一般说来，在官场，大家都要遵守一个规矩，就是不能翻房子。找了一个人大桥，哪怕自己就站在桥那头，也必须要回去重新走一道。今天你齐科长翻我老杨的房子，那李书记就会想，后天你齐科长是不是就敢翻我的房子？所以，齐科长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好，就算是这样。齐科长会不会跟老苏说，你表弟还在外面等我？”不得不说，老杨的剧本讲得不错，到了这一步，如果齐科长不主动提自己在外面，那等老苏走了，这个剧本一样可以继续用。说不定，效果更好。 “这个就说不定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齐科长为了和苏易拉近关系，来这么一嘴也有可能。就像刚才，老杨还没看清楚车上是谁，就是那是局长的车，他还坐过。 果然，孙郝马上就说到了车的事。 “老苏开的是他们局长的车？”虽然老杨刚才也说了，自己跟局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孙郝觉得像老杨这样没一句真话，自己跟他一起跑项目，也是很玄的事。 “不晓得。但看车号，应该是政府机关的车。”老杨现在拿孙郝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咋晓得那是政府机关的车？”孙郝一副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样子。 “孙总，你的奔驰摇得出这么好牌照吗？”老杨反问了一句。 当时孙郝买车的时候，想花钱拿一个好点的号，结果都没办成。老杨这么一说，孙郝点了点头。 “那行。我清楚了。接下来我们咋整？”既然清楚了，孙郝也准备真正上老杨这条船。现在，他还担心，这个剧本，还没开机就杀青，那就有点可惜了。 “齐科长让我等他电话。我们只好等。看一会齐科长怎么说。这种事，莫得套路，只能见招拆招。”老杨现在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 “如果今天齐科长没有在老苏面前提我们，那我们就主动说，我们知道今天老苏要去找局长，是他让我们在外面等消息。”老杨拿起孙郝放在中控台储物格的中华，抽出一支点上。 “如果齐科长说了呢？”孙郝想，如果齐科长没把住嘴，又该咋整？ “我们就跟齐科长说，老苏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表弟在帮他做事，所以，老苏才没有承认。但这一切都是老苏安排的。至于齐科长信不信，那就只有看天意了。”老杨当然知道，如果这么说，齐科长恐怕也会像老彭一样把自己看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孙郝把自己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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