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那天在一江鲜吃饭的时候，因为鱼刺卡了喉咙，去了卫生间，没有听到刘书记说苏易就在盐官村。所以，在回去的时候，彭总问他，什么时候约苏易，老杨说苏易在外地，等他回来就约。 彭总听老杨这么说，已经明白老杨就是满口跑火车的人，什么苏公子的邻居，苏市长把他当幺儿，都是信口胡编。 回到榕市后，老杨给彭总打了几次电话，彭总都说有事，不再接老杨的招。 老杨也感觉到了彭总不再相信自己，但这没什么。老杨已经习惯了，就算被看破了，自己也饱了一顿口福，又没什么损失。 这个老总看破了，还有下一个。 这不，老杨又把孙赫约到了一起。他拿出手机，翻出那天在一江鲜的照片。老杨习惯在这些场合偷偷拍个照，这些照片，也是老杨的筹码或者说道具。 “孙总，那天你没去。我们已经直接和盐官村的书记和村长见了面。是规划局的局长直接跟盐官村镇党委书记打的电话。”老杨指着照片上刘书记说：这个就是盐官村的书记。 老杨没跟孙赫说到底是盐官村的镇党委书记，还是盐官村的村支书。让孙赫自己猜去。 孙赫指着齐科长问：“这个是哪个？” “规自局的齐科长。局长那天有事，要跟李书记汇报项目的事，就让齐科长出面办招待，结果，盐官村的刘书记坚决把单买了。” 看着满满一桌菜，孙赫吞了吞口水，有些后悔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孙赫决定一定要抓住下一次机会。 “老杨，你不是说这项目是老苏在弄吗，怎么又是规划局在整了？”孙赫虽然相信了项目是真的，但对老杨，还是得留个心眼。 “我给你听一段录音。”老杨把饭桌上的话都录了下来，当然，他去卫生间弄鱼刺的时候，刘书记的话他没录到。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在彭总那里露馅。 孙赫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确老杨跟刘书记说了项目的来龙去脉，而刘书记好像还见过老苏了。 “你们这次和刘书记见面，是老苏的关系还是你规划局的关系？我们不要端着猪头却进错了庙门。”孙赫虽然相信了，但还是想弄清楚，到底老杨是找了苏易还是找了规划局。孙赫还不知道，规划局已经改名叫规划和自然资源局。 “老苏刚开始不接招，后来，我找了规自局的局长，局长问了李书记，然后李书记跟老苏打了电话。因为这个项目最后还是要到老苏那儿，不然，我才不想找他。臭醌（方言，臭拽）臭醌的。”老杨知道，如果跟孙赫说苏易帮自己的忙，孙赫也不会相信。他们曾经找苏易去冒充苏市长的儿子，结果还被苏易戏弄了一回，那次就是想让苏易跟这个彭总一起吃个饭。 “老苏咋没去吃饭呢？”孙赫觉得既然你老杨把老苏搞定了，咋吃饭都没去？ “老苏没在榕市，不然他也要来。不看我的面子，未必李书记的面子他也敢不给？”老杨往后一仰，让孙赫觉得老杨对这事已经是手拿把捏。 “诶，孙总，今天中午吃啥子？”老杨这话问得很有技术含量。明着暗着就是让孙赫买单。 “我们到停外面去吃嘛。老潘跟老苏关系好，说不定还可以在老潘那里问一下老苏的情况。”孙赫自然知道，今天这顿饭恐怕躲不脱了。就尽量减少损失。 “我说孙总，不是我说你，你也是金融人士，有时候还是要把格局打开。你看人家刘书记，一江鲜，那是啥地方？野生鱼庄。我们两个倒莫得啥子，要是以后项目上的招待，档次低了，让人家看不起，项目都要整黄。”老杨说着起身，不管咋样，今天这顿，算是落实到孙赫身上了。停外面就停外面吧。 “我去屙个尿。”老杨往里面的厕所走去。 孙赫看了看老杨的背影，说了句：“茶钱都给了，你屙哥锤子尿。” 想了一下，却拿起电话打给了苏易。 “老苏，中午一起吃个饭嘛。”孙赫要证实一下，老苏是不是在外地。 “我没在榕市，来不了。”苏易说完挂了电话。 孙赫点点头，看来老杨没有骗自己。这事，靠谱了。 到了停外面，还没等老杨开口，孙赫就跟服务员点了两菜。 一个回锅肉，一个拌鲜笋，一个青椒皮蛋。一个煎蛋汤。 老杨见孙赫赶前赶后地把菜点了，就说：“你不整根蹄花啊？你不整，我整一根。就好这一口。” 孙赫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妈卖p，当真不是你给钱，一根蹄花要38块。 但看见老潘走了过来，这话也就只能憋在心里。 “老潘，加一根蹄花。”老杨自然也看见了老潘，大声说了一句，就像怕孙赫抢先了一样。 “孙总，杨总，稍坐一下。马上就来。那煎蛋汤就不要了哈。”老潘走过来给二人散烟。 “要。孙总金融白领，吃得清淡。我还是喜欢蹄花，三高也喜欢。”老杨说。 老潘笑了一下，给二人的茶杯倒了茶水，然后去招呼其他客人。 “对了孙总，刚才我就想问你，你咋今天没开车喃？还在保养啊？”老杨拉着孙赫，除了可以巧妙地让孙赫管饭，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孙赫有一辆奔驰。他准备和孙赫去一趟盐官村，再跟刘书记勾兑一下感情。 老杨很清楚，就这么去找苏易，肯定又是热恋贴他的冷屁股。 如果刘书记能把崃山交投或者明辉分社的人拉到一起，那老苏咋个都会给个好脸色。 “车？哦，我一个朋友借去了。他娃儿结婚。”说起车，孙赫有点烦，妈卖p，现在银行的按揭款还没落实。实在不行，就回去跟妈老汉说一下，先弄点钱把车弄回来。 疫情对实体店的影响能够理解，面对面的，容易传染。股票又不需要钱票当面点清，线上交易，按理说应该更好才对，就像现在的网购一样，实体店一垮了，网购就火了。咋股市还那么焉秋秋的喃？ “孙总，你还是赶紧把车拿回来。这几天，我们去一趟盐官村。那天刘书记说，马上项目部就要搬到盐官村了。这事，赶早不赶晚。”老杨把刚端上来的蹄花放到自己面前，先就着碗喝了一口汤，然后夹起蹄花，啜了 一口。 孙赫看着老杨，心想，你说你当过局长，我咋就一点看不出来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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