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赫的奔驰被银行给开走了。银行的人说，一般逾期了，银行可以直接收车，然后拍卖。车先开回去，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但孙哥人品好，我回去后再跟领导沟通一下，把欠的按揭给补上，又把车开回来就是。孙赫对银行的人千恩万谢，请务必给把车保下来，他马上筹钱。补上按揭。 孙赫钱没筹到，正垂头丧气地在一个社区茶铺喝茶，接到了老杨打来的电话。 孙赫现在对老杨可没有好脸色。拖着自己开着奔驰跑了几个月，吃饭喝酒花了不少钱，见的人没有一个靠谱的。 孙赫没接老杨的电话，直接挂断。 老杨却锲而不舍地一直打。挂断三次，又打进来第四次。孙赫干脆把老杨拉黑了。 等了一会，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孙赫估计又是老杨，但想了想，又怕是银行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结果，果然还是老杨。孙赫正准备挂断，老杨在电话里说了：“孙总，你先不要忙到挂。我跟你说个信息，就一分钟。” 反正也无聊，孙赫就想听听老杨还能说什么。 “老苏，就是以前租你屋顶的，苏市长的公子。现在整了个大项目。是李书记亲自批的。这消息绝对准确，是崃山一个领导，大领导亲自跟我说的。我跟你说这个信息，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老杨很难得地说完就就挂断了电话，那叫一个干脆。 孙赫看着手机，这老杨是长脾气了？ 都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但还有一句，官升脾气涨，家大过场多。这老杨，看来这次是真的整到事了。不然，他会先挂我的电话？ 想了想，孙赫给老杨又把电话打了过去：“老杨，你说清楚点。老苏整了个啥子项目？” “我现在就要去崃山，要不，你开车过来接我？”老杨也不想想，如果孙赫不开车来接你，你咋个去崃山？ “我的车在保养，今天拿不了。你那里有车的话，过来接我一下。”孙赫当然不会跟老杨说，车被银行开走了。 “那就算了。我跟一个朋友去，回来再跟你说。”没车，说个锤子。要不是你还有个车，哪个有闲心给你两个日白。老杨不相信孙赫的车在保养，心想，就是舍不得油费。 孙赫端起茶喝了一口，心想，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股市现在已经就像一片废墟，孙赫想起了那个关于股市的顺口溜。 牵着狗进去，被狗撵出来； 开着奔驰进去，拉着板车出来； 美国总统进去，中国灾民出来； 资产阶级进去，无产阶级出来； 真金白银进去，破铜烂铁出来； 想抓一把进去，剁了爪子出来； 金币进去，冥币出来； 政策进去，谎言出来； 水桶腰进去，水蛇腰出来； 领导进去，群众出来； 拍着胸脯进去，抽着耳光出来； 富翁进去，乞丐出来； 黑发进去，白发出来。 但这还不是最让孙赫生气的，最生气的是，自己那些客户从自己这抽出资金后，却在另外的经纪机构那里注资，而且听说还赚了钱。 损耗想，那些机构，肯定是花钱买了消息。股市，也靠关系，技术都是哄人的。 老杨说老苏整了个大项目，这个孙赫相信，因为老苏有关系。 老杨，你以为就你认识老苏？联系老苏我不会自己联系？ 想到这里，孙赫在手机上找到了苏易的电话。 “老苏，最近忙啥呢？”电话通了，孙赫就像跟多年的老朋友说话一样。 “哦，最近也没忙啥。”苏易没有刻意记孙赫的电话，听声音才知道是孙赫。 “老苏，我问你个事。我一个崃山的朋友，也是个领导，前两天跟我说，你在崃山弄了个大项目，是啥子项目啊？”孙赫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说。 “我没做啥项目。你听谁说的？”苏易这么说不算撒谎，因为“蜀江秦淮”现在的主导单位是崃山交投和明辉分社。 “老苏，你这就不耿直了。有钱大家赚三，一个人吃絚笼（方言，整个）心肺，也不怕哽到起嗦。你忘了当初我咋个帮你的哇？”孙赫恐怕自己都忘了当初是怎么帮苏易的。 苏易被孙赫的话弄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说好歹你是个股票经纪人，要是客户看到你这滚刀肉嘴脸，还敢把钱给你炒股？ 见苏易电话里没吱声，孙赫以为自己的话术管用了，接着又说：“老苏，明天我跟你一起到崃山，我的车在保养，就坐你的车去。”孙赫想的是，以前没整大项目的时候，苏易都在用路虎，现在指不定换什么豪车了。 人有时候会被别人带着节奏走。因为自己要脸面，就觉不好意拂了别人的面子。即使心里不愿意，也违心地答应下来。 苏易以前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但被列为失信人后，那些催收为了逼欠债人还钱，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常常把催收对象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这些经历，让苏易不再看重所谓的面子，不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你是免我房租了还是免我电费了？你想起来了再给我打电话。”苏易直接把电话挂了。 “苏哥，谁啊？”沈静没见过苏易这么对人说话，就问苏易打电话的谁。 “我们以前的房东。打电话让我还情呢。”苏易虽然有点生气，但又觉得好笑。幸好，没真的欠他的房租电费，不然，欠一滴水，就得涌泉来还了。 “苏哥，除了那次跟催收动手，我还没见你说话这么冲过。以为你跟谁说话都温文尔雅的呢。尤其是这两次会上，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学者风度。”沈静自然对孙赫也没什么好印象。觉得苏易这么说挺解气的。 “本来不至于这么的。但他一来就又是套路，又是话术的。我很反感，就直接断了他的念头。” “怎么又是套路又是话术了？不是说话术是口才和交流技巧吗？”沈静问。 “在江湖宵小那里，就成了下三滥的伎俩。不但不会让人高看，还拉低了人品。如果有谁在套路你，你会高看他一眼吗？” “那倒是。谁会高看套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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